盧俊傑勉強壓下心中的失望,他覺得自己好邪惡,居然會對一個小女孩單純的擁抱感到興奮。
他清清喉嚨,“你會作飯?”他一麵開門一麵問。
朱拾夜連忙拿起地上的大包小包,“當然,我學了快一星期了。”她頗為得意的說。這一個禮拜,她拜讬老媽一定要等她下班回來再作菜煮飯,好讓她在一旁學習,一個禮拜下來,她深深相信自己的廚藝已跟老媽不相上下。
但當她又不小心用力將自己可憐的手指給加了一畫後,她開始承認自己連老媽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並沮喪的認為自己燒不出一道像樣的菜。
盧俊傑在客廳裏視而不見的盯著電視瞧,他的一顆心全飛到廚房裏去了,在聽到第三聲尖叫後,他終於坐不住,起身往廚房走去。
於是等吃飯的人搖身一變成為主廚,而主廚則淪落為遞菜的小廝,但朱拾夜甘之如飴。
終於,四十五分鍾後,五菜一湯被安安穩穩的放置在餐桌上了,兩個人開開心心的吃著這好不容易誕生的一餐。
“陸大哥,還是你的手藝棒!”朱拾夜愉快的夾起一塊雞肉往嘴裏塞,模糊不清的說道。
盧俊傑蹙起眉,陸大哥?難不成她又把他當成那已去世的戀人了?他的好心情突然變得異常沉重。
“小夜,我不是你的陸大哥,你喜歡的話可以叫我盧大哥,或是俊傑,就是不要叫我陸大哥好嗎?”他盡量委婉的說,怕傷到她的心。
朱拾夜有一會兒的愕然,但她掩飾得很好,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大力的點點頭,不叫就不叫,反正他是陸大哥的事實又不會因她不叫而改變。
氣氛愉快的享受完這美味的一餐後,她自告奮勇的要洗碗,盧俊傑則是在旁邊擦碗。
“我們等一下去看電影好不好?”她盤腿坐在地毯上,一邊啃著芭樂一邊問著。
他搖搖頭,說:“我待會要去機場載雪莉。”
“她又不是殘廢,自己不會坐車回來呀?”朱拾夜一聽到雪莉的名字就生氣,口無遮攔的叫著。
盧俊傑臉色沉了沉,“小夜,不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雪莉是我的未婚妻,我關心她是應該的。”
朱拾夜瞪著他,忿忿地站起身,將隻吃一半的芭樂扔進垃圾筒。
“你去找你那美麗動人的雪莉好啦!反正我隻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她氣得胸部起伏不定,居高臨下凶惡的瞪著他瞧,“我的小背包還我啦!我要回去。”
臭關陸,死關陸,居然將那女人看得比她還重要,真是皮癢了,等他恢複記憶看她饒不饒得了他。
盧俊傑看著她氣呼呼的小臉,不禁歎口氣的站起身,這下換成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小夜,為什麼你總是不體諒一下別人呢?脾氣還是那麼毛躁、孩子氣,你不是說過你會改的嗎?”他脫口而出。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一向……等等,”她突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我隻跟一個人說過我會改掉我的壞脾氣……”她張大眼睛,“你是不是記起了什麼?”她扯著盧俊傑的襯衫,心裏的驚喜使她忽略了他臉色愈來愈蒼白。
他聽不見朱拾夜心急的問話,腦海裏閃過一幕幕讓他熟悉又心痛的情節,但伴隨而來的劇痛使他幾乎承受不了。
他用著頭,試圖看清楚那模模糊糊的片段,那是誰?為何淭流不止呢?是誰?
誰在叫他?是誰……他發出怒吼,抱著快要爆裂似的頭,不停悲嚎。
天啊!他的頭好痛,誰來救救他……水,好多水!他快窒息了,水不斷的侵入他的鼻、他的口、他的胸腔,天啊!他快死了……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小夜!”他爆出一聲痛徹心肺的怒吼。
朱拾夜抱住他不停翻騰的身子,見他痛苦不堪的樣子,她心裏滿是惶恐、驚懼、不舍、憐惜及更多的懊悔,哦!為什麼她總是做不對一件事呢?她恨死自己了。
“我不要你這麼痛苦,陸大哥!我不要你這麼痛苦,我不要!”她手足無措的哭叫著。
她顫抖著手撥開他汗濕的發,但不停落下的淚水卻直直的滴上他蒼白的臉。
劇痛奇異的褪去,盧俊傑躺在地毯上不停的急促喘息著,覺得自己像剛被大卡車輾過般的難受,天啊!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陸大哥!”朱拾夜哽咽的低喊。
他的呼吸漸趨平穩,但臉色依舊蒼白。
“陸大哥!”她又喊了聲。
盧俊傑實在很想跟她說他不是陸大哥,無奈他全身像虛脫似的使不上力,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他深吸口氣,張開眼,看進朱拾夜擔憂無措的大眼裏。
“小夜,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以殘餘的力氣對她說道。一說完,立即又疲累的閉上眼。
他感覺她離開了身邊,大概回去了吧!他想,壓下想叫她回來的衝動。
當盧俊傑正奇怪怎麼沒有開關門的聲音時,朱拾夜又回來了,手裏端了杯牛奶。
她扶他坐起身,“先喝了這杯牛奶。”她溫柔的哄著他,她知道關陸雖然不討厭牛奶,但也不怎麼喜歡。
他將牛奶喝光後,朱拾夜想起身將杯子拿到廚房洗幹淨,卻被他一把按住。
“別走,”他凝望著她,“忘了我剛說的話,留下來陪我,好嗎?”
她看了他一眼,綻開一抹淺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他們肩並肩的躺靠在一起,雙手緊緊相握。
“你還要去載雪莉。”
“忘了她吧!”
久久,朱拾夜唇角那抹甜笑一直未曾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