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羅先生,你有把握嗎?”朱老爹問道。
對於這個全身黑的男子,老實說,朱老爹對他的感覺並不太好,他身上有種邪惡的氣質,令他不舒服,但奇怪的。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詭譎的男子並不會傷害他的丫頭,而且還令他想起……“先生,冒昧的請問一下,我們以前是不是有見過?”朱老爹問。羅修默的氣質像十八年前他要帶丫頭去報戶口時所遇到的黑衣人,但,不可能啊!怎會有人經過了十八年的歲月還是同樣年輕?
“沒有。”羅修默斬釘截鐵的回答,並起身朝朱拾夜的房間走去。
他輕易的打開了朱拾夜上了鎖的門。
他走近朱拾夜,她全身縮成一個球狀,半長不短的頭發蓋住了她的臉,臉下的床單濕了一片。
早上買來的七、八份報紙如今成了碎片,灑滿一地。
他就知道她不夠堅強,所以昨天他一直留在她的公司前,等到他終於按捺不住的跑進去找她時,她卻出來了,但臉色青白的像個鬼,然後她居然在他麵前暈倒了,這下可真的嚇到了他。
送她回到老家後,他不敢走,他怕她在真相還未清楚的情況下想不開。
羅修默坐在床邊,撥開覆住她臉的發絲,她的臉還是蒼白,惟一紅紅的地方是她的眼睛,不斷的流著淚水。
驀地,他生氣了,氣她,氣她不好好的照顧自己,氣她的不夠堅強,他用盡全力狠狠地捶了床墊一下,整個床墊立刻搖晃了起來,隻有朱拾夜像具離了魂的軀殼般,一動也不動。
“他沒死。”羅修默冷冷的說,掙紮許久,他還是說了出來。
但朱拾夜還是沒有反應。
羅修默硬將她從床上給拉了起來,使力的搖晃她,“你聽到了沒有,他沒死呀!”他大吼著。
朱拾夜茫然無神的大眼睛立刻燃起了火焰,她定定的看著羅修默,倏地掐住他的手。
“他沒死?他在哪?”他在哪?她死命的捉住他的手,急聲的問。
羅修默為難的看著她,“我不知道。”他艱澀的說。
朱拾夜倏地放開他,雙眼迸發出恨意。“你又在騙我了,你們都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騙我、騙我、騙我……”她又開始哭泣,雙手猛扯自己的頭發。
羅修默見狀趕緊上前捉下她的手。
“小夜,我沒有騙你,關陸真的沒死,而我也真的不知道他在哪裏,我隻知道他被一艘漁船給救走了。”其實是他幫關陸讓漁船發現的。
聽到他的話,朱拾夜不再激動了,她看著羅修默真誠的眼睛,“真的嗎?”她怯怯的問,怕他又說謊。
他肯定的點點頭。
“你究竟是誰?”她柔聲問,哭得又紅又腫的雙眸,像要看透他般靜靜的凝視他的眼。
羅修默放下心的坐在床沿上,沉默的爬了爬頭發,然後開口說:“你隻要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就夠了。”
他伸出手摸著她的頭發,落寞的一笑,“好好的待在家裏,兩個月後關陸就會回來了,別再胡思亂想了。”
突然間,朱拾夜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連喊了十幾聲謝謝,羅修默心裏五味雜陳,但還是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他拍拍她的背,將她拉起。
“去看看你的老爹老媽吧!他們從昨天就一直擔心著,順便跟他們一起吃點東西,他們可是陪你一直餓到現在。”
聽了他話的朱拾夜,立刻像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羅修默溫柔含笑的看著她飛奔而去,而後立刻換上張冷冰冰的麵孔。
“出來吧!”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道。
房間裹立刻浮現一層金光。
“謝謝你,黑暗王子。”一位女郎出現在他的眼前,優雅的聲音裏滿是感激。
羅修默銀灰色的眸子射向紅發女郎。
“我真不知道你這個姊姊是怎麼當的,居然能眼睜睜的目睹一切發生而不阻止,你想讓悲劇重演嗎?”他惡聲質問。黑色的羽翼與紅發女郎的金光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是定數。”紅發女郎幽幽的開口。“誰也改變不了。”她寓意深遠的看著他。
“慢著,你的意思是說,我的行為也在你所謂的定數裏麵?”
她但笑不語。
這下羅修默全懂了,哈!真是諷刺,前世他一箭射死了關陸,間接害死了紫蔓,所以今生注定要救關陸,隻要他救了關陸,也就等於救了紫蔓,諷刺,真是諷刺!
他哈哈大笑,笑聲裏滿是苦澀,“我到底是惡魔,還是天使?”他自問。
紅發女郎翩然飄到他身邊,銀灰色的眼眸看著她。
“你是惡魔裏的天使。”她溫柔的說。
羅修默對她的答案隻是報以無奈的一笑。
***
朱拾夜數著日子的在過日子,每天早上醒來一睜開眼睛,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月曆上頭畫XX。
她的生活還是一成不變,禮拜一到禮拜六在台北上班,禮拜六一下班,羅修默就會載她回高雄老家。
她一樣的活躍,無論是在公司,或是在家裏。她知道每天都有人以同情的眼光看著她,但她不在乎,因為隻要關陸一回來,所有同情的眼光就會再度變成欣羨,朱拾夜也知道有人鄙視她,因為大家都見到禮拜六下班時羅修默來接她,為她如此快就變心感到不恥,可她還是不在乎,因為羅修默在這段自己最難挨的時光中時常給她鼓勵、給她信心,所以她對他的感覺就像是個兄弟般,她不要這些無聊的視線影響她與羅修默的感情。
可是也有令朱拾夜感到氣憤難當的時候。
這一天她在茶水間裏泡茶葉,後頭進來了兩個男同事。
“喲,聖女在泡茶哦!”一個男同事態度輕佻的說。
“誰規定聖女不會口渴的。”她不悅的回嘴。
“對呀!我真笨,聖女總是容易饑餓的嘛!”
茶水間裏充滿了兩人刺耳的調笑聲。
朱拾夜一轉身,將手中的熱茶潑灑了兩人滿身。他們慘叫的跳開,開始破口大罵。
隨後,她又各賞了兩人一記左釣拳,兩個大男人立刻軟趴趴的倒在地上。
她不知道公司裏還有多少像他們這樣的無聊人,但她相信為數一定不少,隻是他們不敢太明目張膽而已,而且自“茶水室風波”傳開以後,每個人總是有意無意的閃躲著她,除了王之儀。
她真是個感情豐富又可愛的女人。出事後的第一個禮拜,王之儀一見到她就開始哭,然後說一些教她別傷心之類的話,最後她總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換成朱拾夜在旁安慰她。
“小夜,可憐的孩子,你一定是傷心過頭了,才會如此鎮靜自如。”她滿臉淚痕,憐憫的看著朱拾夜。
朱拾夜則是好笑的看著她,“王姊,你別傷心、也別亂猜,陸大哥沒死,他就快要回來了。”她興奮的說道。
王之儀的反應則是呆愕的看著她,掉著下巴,然後摟著她大哭特哭了起來。
她大概是認為我傷心過度,瘋了吧!朱拾夜無奈的心想。
雖然她們樂觀開朗的過著每一天,但是每天一下班回到她跟關陸的家,麵對一室關陸的東西、關陸的氣味,她還是會忍不住心酸。晚上她跑到關陸的房間睡覺,有時候會驚醒過來,滿頭冷汗,無法再入睡的她,隻有抱著關陸的枕頭哭到天亮。
***
王之儀苦口婆心的想幫她“恢複正常”,她開始不許員工說起關陸的名字,怕加重朱拾夜的“病情”。
但朱拾夜對她的舉動覺得好笑。
“王姊,陸大哥真的沒死,他的人沒被找到不是最好的證明嗎?”她試圖說服王之儀。
“有一半的人都沒被找到。”王之儀反駁。
“隻要沒找到人就表示有希望!”
就這樣,王之儀放棄了,她認為朱拾夜的“病情”已經深入膏肓,既然自己無能為力,不如就讓她活在幸福的希望裏吧!
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月的期限也已過去,關陸始終沒出現,朱拾夜開始消瘦憔悴。
星期六,羅修默準時的出現在她的公司門口。
朱拾夜一進到車裏,立刻開始炮轟他。
“你騙我!已經兩個月過四天了,陸大哥為什麼還沒出現?”她憤恨的對他怒吼。
“去找關顥出去走走吧!你們兩個該好好補補了。”他淡淡的說,沒有反駁。
“我是說陸大哥、陸大哥呀!”她大吼。
羅修默仿佛沒聽到似的,專心的開著車子。
朱拾夜拿他沒轍,隻好看向窗外兀自生著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