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貴,服務態度又差,朱拾夜可是忍不下這口氣。
“小姐,你很漂亮。”她一臉假笑,傾身讚美。
果然,那傲慢的小姐驕傲的笑了。
“可惜……唉!”朱拾夜故意頓了頓,又哀聲連連,一臉惋惜狀。
“可惜什麼?”傲慢小姐著急卻又故作鎮靜的樣子顯得相當滑稽。
朱拾夜湊近她的耳旁,“可惜你滿臉皺紋姥姥皮,大醜女!”說完,拿了東西就轉身離去,留下氣得臉色發紫、頭頂生煙的傲慢小姐。
她走到車旁,透過車窗見到羅修默還在睡,於是她輕輕的打開車門坐進車裏,打開豆幹吃了起來。
她不經意的看了羅修默一眼,才發現他的不對勁。
他眉頭緊皺,額頭、鼻子、人中全都是一顆顆的汗珠,嘴唇發白,朱拾夜的第一個反應是,他作惡夢了。
“羅修默,醒醒!”她輕拍他的臉頰。
但在人喚不醒之後,朱拾夜開始慌張了起來,眾多可怕的念頭在她腦海裏形成,心髒病、高血壓、低血壓等所有地想得到的病症全盤繞在她的心頭,她真的嚇壞了,以至於在他突然睜開雙眼時,她立刻尖叫出聲。
“安靜。”羅修默滿是汗水的大手捂住她發出噪音的嘴巴,氣喘不已的命令著。
他的手無力的垂下,真是累死他了,羅修默埋怨的想。
“你的手好冰,你作惡夢了嗎?”她問。他的手簡直跟冰塊沒什麼兩樣。
他點點頭,他剛去做的事跟作惡夢實在是沒什麼差別。
朱拾夜抽出張麵紙,細心的為他擦汗。
“一定是你熬夜的結果,”她開始嘮叨,“正常的睡眠時間如果不睡,補再多眠也是沒用的,瞧你,作惡夢了吧!”她一副教訓壞小孩的口氣。
從袋子裹拿出一瓶康貝特,體貼的幫他打開並插上吸管,“喏,康貝特,喝了再上路。”
羅修默接過兩三口就解決了。
朱拾夜開始唱起歌來,辛曉琪的“領悟”。
聽她唱了一段後,羅修默終於忍無可忍的扭開收音機聽廣播,他一向不喜歡凡間的歌曲,但跟朱拾夜的歌聲一比.廣播的歌曲簡直是天籟。
“喂!羅兄,”朱拾夜大聲嚷嚷,企圖將她不滿的聲音蓋過嘈雜的廣播,“我是看你人不舒服才好心的唱歌讓你舒服點,你現在開收音機不是擺明嫌我嗎?”
羅修默回她滿臉虛笑,“謝謝你的好意,你知道有種鳥類叫烏鴉嗎?你去跟牠比賽,肯定冠軍。”
朱拾夜對他嘲諷的話的反應是甜甜一笑,伸手關掉收音機,繼續唱她淒美動人的“領悟”。
***
終於,車子駛到了關顥公司門前,雖然今天星期六隻上半天班,但以她對關顥的了解,朱拾夜知道他一定還留在公司加班,跟關陸一樣是個工作狂。
“謝啦!羅兄。”她開門下車。
“嘿!小夜,等等。”羅修默揮手招她過來,“凡事別太極端,好好保重自己,好嗎?”事到如今,他也隻能這麼說。
朱拾夜雖然覺得他的表情語氣不太尋常,但還是乖乖的點點頭,跟他揮手道別後,就蹦蹦跳跳的跑進公司。
羅修默深不可測的黑眸直凝望著朱拾夜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的眼眸倏地轉換成銀灰色。
他是幫關陸逃過了一劫,但是目的不是為了救關陸,而是紫蔓,他不要她再度活在痛苦裏,當然有一些原因則是因為自己不想再度失去她,即使她與關陸在一起,隻要她快樂健康,他不在乎,他要永遠守護她。
走進公司的朱拾夜被一個衝撞物撞倒在地。
“唉喲!你走路不長眼睛,撗衝直撞的,趕去投胎啊!”她故態複萌的馬上@批哩啪啦的就罵了起來。
“小夜。”一聲破碎的低沉呼喚。
朱拾夜停止拍打衣服的動作,抬頭望向來人,“阿顥!”她駑訝的叫。
這真是阿顥嗎?頭發淩亂,臉色蒼白,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紅著眼,顯然剛哭過。
“阿顥,”她從地上爬起,四周空氣沉甸甸的,“發生什麼……”
她還沒說完,就被關顥一把擁進懷裏,擁得那麼緊,緊得她幾乎無法呼吸,更詭異的是,他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朱拾夜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努力掙脫關顥,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因為關顥抱得死緊,但她還是脫離了。
她掏出手帕——關陸的手帕——遞給關顥,但他隻是一臉悲淒、眼神哀傷的直直的盯著她。
這該死的關顥,害她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
她蹙著眉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環顧四周,“沒被偷、沒被搶,你幹麼哭成這樣?”
“小夜,你要堅強一點。”關顥終於開口了,隻是他的聲音顫抖哽咽。
大家今天都吃錯藥了嗎?朱拾夜火大的想,羅修默要她堅強,現在阿顥又要她堅強,搞什麼鬼?!
“堅強什麼啊?我一向都很堅強呀!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出來,幹脆點好不好?”她提高音量,比手畫腳的表現她的憤怒。
關顥抹抹臉,說吧!他想,反正她早晚要知道。
“關陸今天早上搭去日本的那班飛機……墜機了。”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沉痛的說道。
霎時,朱拾夜腦子裏一片空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喃喃低語,“陸大哥今天早上還好好的跟我說再見……”她猛地扯住他的領口,眼神狂亂,“你為什麼要編造這個謊話,這不好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連喊了十幾個為什麼?喊得臉紅氣喘、聲嘶力竭。
早上他們還一起計畫未來,她要穿著雪白的結婚禮服跟他進教堂,她會保留禮服給女兒,他說一回來就要回老家去跟老爹老媽提親,他說他會永遠愛護她、保護她的……“小夜,你哭吧!你哭出來會好點,小夜,你哭呀!”他害怕看到她這樣麵無表情、臉色蒼白、兩眼空洞,他用力搖晃她,對她吼叫。
朱拾夜無神茫然的雙眼飄到他臉上,焦點逐漸凝聚,她微歪著頭看著關顥,仿佛他是個怪物。
“我為什麼要哭呢?陸大哥沒死啊!”她氣若遊絲的說,但聲音卻清晰無比。
關顥竭力壓抑的情緒猛然間爆發了,他用力推開朱拾夜,害她踉蹌了一下,身子搖搖欲墜。
“他死啦!電視上新聞名單公布了,關陸的名字也在那上麵,飛機是在半空中爆炸的,底下是海,是海呀!你聽清楚了沒,是海呀!”他泣不成聲,整個身子靠倒在牆上猛捶著。
朱拾夜張大嘴巴,喘不過氣來。不會的,不會的!她想。
“阿顥……”她無意識的搖著頭,扯出個哭笑,“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她開始歇斯底裏的笑了起來。
“小夜,我也希望我是騙你的,我也希望這次是個玩笑,可是……”他跌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朱拾夜像發瘋似的跑過去捶打他,“你胡說、你胡說、胡說、胡說!陸大哥說他一回來就要娶我的,他還送了我這隻戒指……”她胡亂的將戒指由指上扯下,割破了她的手指,怵目驚心的鮮血染紅了鑽戒。
她將戒指遞到他眼前,“漂不漂亮?”她的臉上浮現夢幻般的光彩,“陸大哥說等我們結婚後要送我一個更漂亮的。”
她豁地站起,“對了,我要回老爹老媽那邊去,明天陸大哥一開完會,就會到老家去接我,他要跟老爹提親的……對!我要回老家去。”
她搖搖晃晃的走向門口,但還沒走到她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她最後的意識是關顥的大喊聲及羅修默憂心忡忡的表情。
***
“丫頭,老媽給你煮了碗麵,你乖,開開門,讓老媽端進去哦!”朱媽媽在房門外頭等了一會,還是一片寂靜,她無措的看著同樣擔心的老伴。
他們又將麵原封不動的端回大廳,朱媽媽一放下麵就開始啜泣了起來。
“我可憐的孩子,怎麼會讓她遇到這種事呢?”她邊揩淭邊怨歎。
朱老爹安慰的拍拍老伴的手,歎息道:“唉!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呢?”
自從昨天朱拾夜昏倒,關顥及羅修默將她送到老家後,到今天已經整整一天了,這段時間朱拾夜隻醒來過一次,是在今天早上,她一醒來就衝到雜貨店將所有的報紙全都買了一份,回來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任何人敲門都沒有用。
“我去跟她說。”一直沉默寡言的羅修默突然冒出這句話,所有的眼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