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憋著的一口氣陡然全吐了出來,抱怨道:「這是什麼答案嘛!」
「可是愛情本來就是沒有為什麼跟答案的呀!」嫵紅理所當然地道:「隻有心裏想不想,願不願,要不要,其它的事情大部份都是緣份左右,我們很難去控製的。」
「可是……」
「現在跟妳說這個可能很玄啦,不過有一天,當妳捧著胸口閉上眼睛低聲問自己,在這世界上,妳最想要看到哪一個人對你微笑……」嫵紅輕輕地道:「然後妳發現答案自動在腦子裏映現的那一刻,那就是那個人了。」
「說不定我的腦子裏會出現老媽呢!」她口是心非地道。
「那個跟那個不一樣的啦!」嫵紅氣急敗壞,真正是孺子不可教也。
「好啦好啦,我知道妳的意思,這種事我自己想就行了。」紳綈歎了一口氣,「可是姊姊,最後一個問題。」
「請說。」嫵紅趁機會咬了一大朵肥美的香菇。
「假如……假如到最後發現那個人不是妳所想的那樣,其實他並不值得妳愛,或者是並不愛妳呢?我該怎麼辦?」她問出了最艱難也最擔憂的疑惑。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很久……就在紳綈以為姊姊再也不會響應的時候,一個溫柔至極的聲音撫慰般的響起──「我想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預見事情的答案,無論他值不值得我們愛,或是愛不愛我們,總要親身經曆過才會知道,不是嗎?如果一開始我們就退卻了,害怕了,我們就永遠找不到真正的答案,也不會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
紳綈也沉默了幾秒鍾,「……無論代價是什麼嗎?」
「妳可以接受哪一種代價?」嫵紅反問。
這一題無解,解藥和答案統統在自己身上,隻有自己才會知道願意付出到何種程度,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
愛情是布滿荊棘的嬌豔玫瑰花,摘取它,有人覺得很難,有人覺得很簡單,可是無論誰要去摘取這朵美麗的花朵,都必須親手來。
紳綈直到掛上了電話,還在深深思索著這一句話。
她可以接受哪一種代價?是滿盤皆輸?還是全鋪通贏?
@@@@經過一整晚的嚴重考慮後,紳綈發現嫵紅出的那個餿主意還是發揮了最大的抉擇功用。
她閉上眼睛,摀著心髒,問自己此刻最希望看到誰對自己微笑,結果試了十七次都是艾君人的笑臉。
國仇家恨還是輸給兒女情長,她……認了。
不過說也奇怪,打從她承認了之後,她的心裏腦裏都像放下一塊大石頭,全身的細胞都輕鬆起來,甚至都快要唱起歌來了呢!
她決定今天中午如果君人再打電話來邀約,她一定會跟他出去的。
紳綈哼著歌,一整個早上麵對最痛恨的日本觀光團,她竟然笑得份外燦爛,連老館長都聞聲出來偷看,頂著老花眼鏡咋舌不已。
其它的同事們更是邊看邊愛笑,人人都說今天博物館裏出大太陽哩!
一到中午,紳綈很快地衝回辦公室,還不忘問留守的同事,她的電話有沒有響過。
從十二點整等到十二點半,然後十二點四十五……一點。
紳綈的笑容漸漸地困惑了,小臉蛋從歡然慢慢變成了失落。
她趴在辦公桌前,有氣無力地把玩著手機上吊著的小碧玉劍,「為什麼今天沒有人打電話來呢?」
難道他是為了公事繁忙,所以才沒有時間打電話給她嗎?
紳銻振作了一下精神,拿起包包往外走。
沒人約也是得吃午飯,否則怎麼有力氣麵對下午的工作呢?
她失魂落魄地跳上了機車,到附近的便當店隨隨便便包了五十塊的便當,回到辦公室慢慢吃。
為什麼他沒有打電話來?
@@@@夜晚君人坐在計算機桌前,對著機訊裏的大哥和二哥皺眉頭。
「從實招來,聽說你與小紳進步神速。」秀人開門見山,透過倫敦的新穎筆記型電腦,依然連鎖上弟弟們的訊號。
「你們錯信謠言了。」他輕咳了一聲,四兩撥千金。
他的心已經夠煩夠亂的了,腦子裏裝的都是紳綈的影子,害他跟內心的矛盾拉扯得好大,一下子要記住她是敵人,而且曾經把自己整得多慘,一下子又要想起她是多麼的吸引人,帶給他無窮的歡笑……如果腦子裏的細胞也有分黨派的話,顯然現在兩黨的火力相當且炮聲隆隆,激烈鬥爭得誰也不讓誰,隻苦了他這個原本最閑散自由的男人,根本無心出去做交際公子,一回到家就是開始自己跟自己猜拳。
猜贏的就放下所有的顧忌,鼓起勇氣向自己坦承他喜歡上了紳綈。
隻可惜兩股拉扯的力量還是同等強大,搞得他天天頭暈眼花。
看來一個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啊!
「謠言?」何人不懷好意地哼道:「我們又不是沒有眼睛看,你和紳綈之間的電流足足可以提供台北市一半以上的電力供應了,還想要告訴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敵人,她也知道現在在玩爾虞我詐的遊戲。」他故作輕鬆。
總之在自己的思緒澄清好之前,對外他死也不承認。
「你確定她知道嗎?」秀人頓了一頓,「還有你自己真的知道嗎?」
君人硬著頭皮道:「當然。」
「哪天不要哭著跟我們討救兵喔。」何人警告。
小弟的心情他豈有不知?可是男人矜持頑固死要麵子,到最後苦的還不是自己?
想當初他差點就為了這莫名其妙的仇恨與偏見錯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現在可不想看到小弟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