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救兵?拜托,我才不像你們那麼沒有骨氣,沒三兩下就給擺平了。」君人哈哈哈。
「大哥,我看這小子自己不跌個鼻青臉腫是不會清醒的。」何人悠哉悠哉地道。
秀人頗有同感,點點頭道:「好吧,那會議結束,我要跟我娘子去賞雪了,拜拜。」
「我也要去煮消夜給嫵紅吃了,晚安。」
大哥二哥相繼消失在計算機那端,氣得君人忍不住低咒了一聲。
「可惡,就這樣跑掉了?根本置我於不顧嘛!」也不想想他現在有多矛盾多痛苦,雖然……嘴巴上是講得很好聽啦,可是三胞胎應該有心靈感應的,現在他心情在痛苦,為什麼那兩個像是快樂得不得了﹖他關掉了計算機,咕噥著,「這年頭連親兄弟都靠不住,果然是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靠自己最好。」
這種國小會被拿來寫在畢業紀念冊上的老句子還真是挺有哲理的,曆久而彌新啊。
他點起了一根隻有在重大困擾或決策時才會燃上的香煙,看著白煙嫋嫋,突然間又覺得煩,連抽也不想拍就熄掉了。
「誰說一煙在手煩惱不留?」他煩躁不耐地瞪著無辜扭身在水晶煙灰缸裏的香煙,「都是騙人的。」
其實他怎麼也不肯承認,其實是嫋嫋飄蕩起的白霧就讓他聯想到那一個下雨的午後,他和紳綈坐在車子裏,那片畫著星星與心的霧氣……那個扣人心弦的吻……不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一定要讓自己變回來,變回那個無憂無慮、八麵玲瓏、顛倒眾生的社交公子。
否則他害怕有一天,會變得連他都不認得他自己了。
@@@@他的機會來了。
這個星期六是一位世伯的六十大壽酒會,由於這位世伯在商界赫赫有名,所以酒會之盛大隆重就不用說了,而且冠蓋滿京華,幾乎大部份上流社交界的名人和美女也都來了。
歌舞翩翩耳鬢廝磨,有名的樂隊在台上演奏著浪漫輕快的法國香頌,撩撥得空氣中彷佛也散發著慵懶如醉的酒香。
君人一身雪白如白馬王子的西裝,高大挺拔的身段與俊美出色的外貌一下子就奪走了在場佳人們的目光和芳心,進場還不到十分鍾,就已經被重重包圍了。
他喝了好幾杯的香檳,還有一大杯的雙倍伏特加,努力想讓自己忘掉那個縈繞在腦中不散的倩影。
今天晚上是屬於他的,他要找回往日的自己,他要讓大家知道他不在乎,他還是他,那個翩翩豐采,風流倜儻的艾君人。
所以他已經有三分醉了,情緒也更加鬆弛放得開了。
他開始妙語如珠,逗得身畔的美女們嗬嗬嬌笑,差點沒有融化在他的腳底。
而在盛大酒會的另一處,同樣高大英挺的何人一襲神秘黑衣,優優雅雅地牽?未婚妻和小姨子緩緩進場。
贏得了無限讚歎嫉妒眸光。
穿著酒紅色小禮服,一頭鬈至腰際的黑發,顧盼之間顯得嬌甜可人的嫵紅深情地望著未婚夫,然後眸光頑皮地落向小妹──今天的紳綈美得像一朵清豔瀟灑的桅子花,短發在發雕露的塑型之下略顯狂野,和姊姊一模一樣的鵝蛋臉上,卻有著一抹英姿颯爽的神采,雪白色的柔紗上衣和寬鬆長褲搖曳出水擺夷般的風情,別有一番俊秀風流之態。
她從來沒有打扮得這麼好看過,因此神情雖然自然,胸口的心跳卻急如擂鼓。
尤其……她在找尋他,眼神掃過一張張陌生的麵孔,她在追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嗬!
紳綈有些嬌羞地想,不知道他今天看到自己打扮成這模樣,會很驚豔嗎?很開心嗎?
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經擺脫了那些偏見和固執的老鼠冤,能夠真正敞開心胸接受他了,他會不會很高興?
「姊,妳確定這不會是個餿主意嗎?」饒是如此,她還是很不放心,偷偷地問。
何人和嫵紅同時給了她一個安撫鎮定的笑容,「不──會。」
「妳今晚好美,君人要是看見一定會嚇好大一跳,」何人低頭輕笑,「他會很開心看到你來的,這小子這幾天心神不寧的,我就猜他是在為妳失魂落魄。」
紳綈羞澀地低下了頭,「沒有啦。」
看到一向大咧咧的小妹竟然也變得這麼溫柔,嫵紅實在不得不讚歎愛情之偉大啊!
就在談話間,何人眼尖地看到了一頭的君人,他眸光剛亮了起來,濃眉卻又立刻蹙緊了。
那個渾小子在幹什麼啊?
又是一群鶯鶯燕燕包圍著,而且看他的模樣好像挺樂的,一點都沒有推卻的意思……何人突然間反省起今天慫恿紳綈來好像正是個不折不扣的餿主意了。
「君人在哪裏?」嫵紅問著人高馬大視線好的未婚夫卻看見他的神情有點異樣,「沒找到嗎?」
「他在那邊,但是……」他頓了一頓。
「我去看看。」紳綈心房都飛舞了起來,衝動地就往姊夫看的那個方向擠去。
何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糟了。」
嫵紅奇怪地仰頭,「什麼糟了?」
他歎息,「恐怕我們今天帶紳綈來是帶錯了。」
「你是什麼意思?後悔多弄一張招待卷嗎?」嫵紅立刻誤會了他的意思,張牙舞爪起來。
「不是,妳想到哪裏去了。」他連忙摟緊了她,忐忑不安地道:「我是怕君人今天晚上……會失態。」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會的,君人很喜歡紳綈的,不是嗎?」嫵紅樂觀極了。
「話是沒錯,但是那個傻小子自己知道嗎?」
不過他也救不了小弟了,該麵對的總要麵對。
@@@@紳綈擠過重重的障礙,又花了好多力氣才拒絕掉拚命湧上來自我介紹和邀舞的男人,好不容易才靠近了君人那一區。
就在她興奮地要叫他的時候,卻看到他一手執著香檳杯,一手親密地攬著一個美女赤裸中空的腰肢,眉開眼笑得連水晶燈都為之失色。
她一呆,還來不及感受到胸口的劇痛,卻又聽見了他哈哈大笑在說──「……結果那個男人婆……還以為我喜歡她,哈哈哈……她不知道我根本是在耍她,」他醉態可掬,笑得好不迷人囂張,他的話惹得眾美女又是一陣大笑,「什麼看星星看月亮,根本不堪一擊……我才不會看上那種男人婆呢,妳們說我的眼光有那麼差嗎?」
轟地一聲,世界在紳綈的眼前碎裂成千千萬萬片……她僵硬在原地,癡了。
「當然沒有!」美女們轟然應道,嘻嘻哈哈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那個女的也不照照鏡子,憑她也配艾先生喜歡?」
「就是就是……這年頭這種不要臉的女孩子可多著呢,君人你一定要小心提防啊,她們臉皮都很厚的,死纏爛打……」
「對啊,仗著跟你青梅竹馬就這麼囂張,下次遇到她我替你出這口氣……美女們你一言我一句紛紛要討好君人,迫不及待對紳綈落井下石。
如果聽到這裏她還不明白的話,那她也未免太白癡了……白癡?
紳綈此時此刻就有這種感覺……她的胸口像被誰掏空了一個大洞,血潸潸不停地流出來,卻無聲無息……可是她的確是個白癡,也就隻有白癡才會相信他的甜言蜜語,相信他的虛情假意,可笑的是,她卻真的相信了……她的臉色蒼白得一如身上的白裳,全身的血液像是要結成冰了,她的手腳不可自抑地在顫抖,她的意識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