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尚仲佟如期到來。
與上次相比,這位鼎鼎大名的收藏家,明顯老了好幾歲,之前看著不過五十來歲,還是那種風度翩翩,意氣風發的成功人士。可如今卻兩鬢發白,怎麼看都像是年過花甲的老人。
原來是,這段時間,尚仲佟大病一場,到底是歲月不饒人,病是好了,但人卻是老了一截。
他看到齊臨手中那塊失而複得的玉玦,小心翼翼捧過來時,滿臉激動,嘴巴都微微顫動,差點就老淚縱橫。
嚴嘉見狀,趕忙道:“尚先生,您看看有沒有弄錯?”
尚仲佟還未回答,齊臨已經不滿開口:“怎麼可能是錯的!”
“沒錯沒錯。”尚仲佟抹了抹眼睛,“真是太謝謝你們兩位了。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回來了呢,要是落在那些不法分子手裏,真怕我日後下去了不知怎麼跟我太太交代。”
嚴嘉笑了笑,指了指坐在自己旁邊的肖睿:“其實這次,肖警官也幫了不少忙。”
尚仲佟隻認識嚴嘉齊臨,看到辦公室多出一個男人,也沒在意,這才知道是那個幫忙找玉的警察,忙道:“多謝你,肖警官。”
肖睿嗬嗬笑了笑:“這是我應該做的。”
尚仲佟重重歎了口氣,拿著手中的玉玦,小心翼翼,輕輕摩挲,那枚泛著啞光的小小古玉,明明看著極為普通,但又顯然極為特別。
看著老人家忍著激動感慨萬分的樣子,齊臨卻已經忍不住開口:“尚先生,這塊玉的來曆,您能說說嗎?”
尚仲佟經他提醒,仿佛一下回過神,他舒了口氣,正色道:“這塊玉是我太太的遺物,你們已經知道。”
“嗯。”嚴嘉應道,“是您太太的傳家寶嗎?”
尚仲佟搖頭:“其實我之前也不知打她有這塊玉玦。前幾年她得了重病,在病中將這個東西交給了我,她說這個東西對她很重要,讓我好好替她保存。”他歎了口氣,“我才知道,這是她初戀情人送給她的定情禮物。我們相濡以沫三十多年,我哪裏能計較這些,這是她的臨終遺願,我自然是要照辦的,幸好你們幫忙找了回來,不然不知道流落在誰手中。”
“初戀情人?”不得不說,嚴嘉有點意外。尚仲佟看著非常寶貝這塊古玉,連報警都不願意,不想,竟然是他太太初戀情人的定情禮物。
不過一個花甲老人,想來也不是不可能在在意這些細微末節的東西的。
果然,尚仲佟笑了笑:“是啊!我也是在我太太去世前,才知道她年輕時有過那樣一段感情。”
齊臨顯然對過世的尚太太的情事沒什麼興趣,隻關心那塊玉的來曆:“是那個人說這玉是辰氐人的東西?他是什麼人?”
“那倒不是。是我太太曾經來過你們博物館,看到那件辰氐人男裝腰間的刺繡,說這玉玦斷麵也有類似的文字符號,所以她推斷這玉也是辰氐人的物品。”他頓了頓,“那人是苗人,我太太說,這玉是那人祖上傳下來的東西。”
“苗人?”齊臨麵露費解。
尚仲佟點頭:“七十年代初期,我太太趕上上山下鄉,去了湘黔交界處的苗鄉。她是醫學世家出身,到了那種地方,開始做赤腳醫生,走村串寨給當地的苗人普及現代醫學知識。後來遇到了一個苗家小木匠,兩人相愛了。不過兩年後,知青返城。離別前,小木匠將這塊玉玦送給了她,據說是一對,他自己手裏還留著一塊。我太太本來答應他過幾年回去找她,但不想返城不多久,舉家出國,再也沒有回去過。這些年將這個秘密埋在心裏,一直心存內疚,臨終前,才告訴我這些事。我本想去替她找尋人道歉,哪知一打聽,那苗鄉村寨早就改了名字,我年紀大了,那邊交通又不便,隻能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