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很大方,給兄弟出手就是200萬,100萬,不過錢總有花完的時候,罪孽可花不出去,都留在這兒了。”老警察戳著自己的心窩子。夏克明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半根煙從指間悄然滑落,一時頭暈目眩。
“把手銬給他打開,把茶杯給他端過去,煙、火伺候齊了,讓他慢慢說。”老警察說完,把香煙和打火機塞到年輕警察的手裏。
不知不覺中,天色暗下來了。年輕警察停下筆,撚亮桌角的台燈,直直地晃著夏克明。老警察抬起手,關上了。走到牆邊,按下開關,屋內瞬時明亮如晝。夏克明踩滅煙蒂,“說完了。”
“全交代了?”老警察問。
“嗯,真沒了。”
老警察慢步到他身邊,“問句題外話,放著老娘不管,拋下那麼好的女朋友,值嗎?”
夏克明迅即向一旁梗著脖子,淚水奪眶而出,狠狠地點點頭,耳畔傳來老警察一聲沉重的歎息。
“小良子怎麼樣了?”夏克明哽咽地問。
“在珠海拒捕,被當場打死了。”年輕警察答道,夏克明驚愕了,張大的嘴巴無法合攏,死死地盯著老警察。
老警察將手裏的照片遞給他,“認識嗎?”
夏克明仔細地辨認著躺在床上閉目齜牙的女屍,“姚珍愛。”
倒吸了一口涼氣。
“曹劍前天仇殺姚珍愛,兩小時後被抓獲。當天晚上,為求立功減刑全招了。你給他的100萬大部分被姚珍愛騙走,這個貨急火攻心,失手把她掐死了。”
夏克明渾身繃緊,牙都快咬碎了。
“再問你一次,全交代了?”老警察走回到長條桌的後麵,嚴厲地問。
“我也再說一遍,全交代了。”夏克明橫著脖子,一字一句地回敬道。
年輕警察掄起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你別給臉不要臉,老實交代!”
“行啦,別吹胡子瞪眼的,不願意說就算了。”老警察說著,拿起手銬走過來,給夏克明戴上。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
顯然,夏克明沒聽見老警察的問話,抬起頭,失神地看著他。
“我問你,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這回他聽清了,懵懵懂懂地搖搖頭。
“不想問問米安琪?”
他的心裏又是撲通一下,嘴唇翕動了兩下,沒出聲。
“曹劍口才好,認罪態度也比你好,真是竹筒倒豆子,一顆不留。把你的桃花劫都能娓娓道來。”
“米安琪怎麼樣了?”夏克明聲音低啞地問。
“托你的福,分了2000萬贓款。最初詢問她時,刻意隱瞞和你的曖昧關係。”老警察為自己點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我忘了你有失憶症,現在肯定又想起不少要交代的,你接著說?”
夏克明看看鋥亮的手銬,無力地垂下頭。
當他最終走出追憶的敘述,木然地在厚厚的筆錄上簽下名字,搓撚著指肚上鮮紅的指模油印,疲憊地站起身,年輕警察突然問道:“你第一槍為什麼打在牆上?”
老警察的目光直視著他。夏克明咽了口唾沫,輕聲說:“第一槍提升槍管溫度,第二槍、第三槍你們就無法檢測出哪槍是先打的了,也就無法判定,我先打死了誰。”夏克明說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聽見沒有?你就是不到黃河不死心,這下踏實了吧?輸我一條大中華!”老警察得意地大叫。
“這條沒寫在審訊筆錄裏。”年輕警察回頭說。
老警察沉下臉,沒搭理他,快步走過來,用力拍了拍夏克明的肩膀,“謝謝你的配合,我得去機場接許晴了。”
他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上。身後傳來砰的關門聲。
走到樓門口時,夏克明恍然發現,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點砸在亮汪汪的水坑裏,濺起一個個水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