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他緊握拳頭,用力往桌上捶下。

“不夠!永遠都不夠!我要他即使死了,也日日夜夜承受折磨,我要他後悔做過的一切!”

文玨雲握起他紅腫的拳頭細心嗬護著,卻避開他滿是仇恨的眼神。她好舍不得他曾經受過的折磨,小小年紀就遇到家破人亡的慘劇,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養父啊!

如果能夠,她真的願意代他承受這一切。

可惜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隻有盡量撫平他心底的創傷。

徐禦征用另一隻手慢慢撫上她柔細的發絲,這些事他從來不曾跟別人說起,對她卻毫無隱瞞,他相信冥冥中早已注定她該是屬於他的,所以才安排這段相遇。

他溫柔的撫慰讓文玨雲紅了眼眶,“對不起、對不起……”她心裏有濃濃的歉意,卻除了對不起之外,什麼也不能說!

徐禦征輕輕吻去她臉上的淚痕,“別說對不起,錯的是我,我不該隨便發脾氣。”

“不!”文玨雲搖頭,“我不怕你發脾氣,隻要你高興就好。”

徐禦征讓她逗笑了,捏捏她的下巴,“把自己當出氣簡啦!我可舍不得。”兩人間的關係似乎又往前跨了一大步。至於過往的恩怨,彼此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

☆☆☆

晚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徐禦征在祠堂裏說的那些話,一直讓文玨雲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總共二百七十條人命哪!她怎麼可能勸得動徐禦征撇下仇恨?

冤冤相報何時了?說這句話的人哪裏能夠了解這種濃烈到的人的恨哪!

可是,即使養父的行為令人不齒,他終究還是養了她啊!她怎麼可以漠視他們日日夜夜受苦?

天哪!她到底該怎麼做?

不知過了多久,文玨雲疲憊地睡著了。

一聲輕呼在寂靜的夜裏聽得分外清楚,還沒入睡的徐禦征側耳傾聽。

是隔壁傳來的?

他走到門口,恰好遇見睡前例行巡視的旺伯。

“少爺。”旺伯司空見慣的解釋:“沒事沒事,雲小姐又做惡夢了,等一下就好了。”

“她常常做惡夢!”

“剛來的時候大概是環境陌生,比較常做惡夢,所以才睡在你房裏。”旺伯一看到徐禦征皺起眉頭,趕忙強調:“您別介意,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發生過了,也許是白天太累了才會這樣。”

好不容易少爺對雲小姐的態度才開始好轉,可別因為這件事又鬧不愉快了。

徐禦征抬手打斷他的話,“我沒有生氣。夜深了,你先去睡吧!”

旺伯看他臉上沒有不高興的樣子,安心的說:“這樣就好。”轉身回房時突然又想到,“少爺也請早點睡,雲小姐一下子就會好了。”

“嗯。”徐禦征漫不經心的回答,連旺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沒注意。

房裏隱約傳來的驚呼揪著他的心。她常做惡夢?

想也不想地,徐禦征推開門,走近床上蜷縮的嬌小人影。她蒼白的臉上雙眸緊閉,額頭甚至溢冷汗。

她到底做了什麼可怕的夢?

夢中,文玨雲再度看到文檜夫婦被活生生啃咬的畫麵,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那深沉的恨意以及養父母淒絕的哭喊,依舊讓她心痛難耐。

徐禦征坐在床沿,輕輕拍著她的臉,“沒事、沒事,我在這裏。”

一聲聲溫柔的呼喚劃破蒼茫,傳到文玨雲耳裏。

誰?是誰在叫她?

她抬頭張望,沒有!四周除了發狂的人跟傷痕累累的文檜夫婦之外,根本沒有其他人。

血肉模糊的養父母讓文玨雲咬著唇,撒過頭去不敢注視。

天哪!誰來結束這一切?

“我在這裏,你不要怕!”

徐禦征用力的搖晃著淚流滿麵的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惡夢,居然把她嚇成這樣?

文玨雲緩緩的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徐禦征關心的黑眸。一瞬間,她不明白身在何處。

終於喚醒了她。他鬆口氣,拇指撫上她咬出齒痕的下唇,絲毫不自覺這個動作太過親昵。

徐禦征突然發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漸漸的被她吸引,所有的戒心都已遠揚。

“夢到什麼了?”

文玨雲眨眨眼,周遭熟悉的環境表示她已經脫離夢中詭魅的糾纏,回到現實世界裏了。

“告訴我,你夢到什麼?”徐禦征溫柔的問。

“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做惡夢了。”

一想到夢中可怖的情景,文玨雲不加思索就撲進他的懷裏。

輕拍她微顫的肩膀,徐禦征說:“說出來也許好過些。”

他低沉的嗓音成功地拂走所有的恐懼,刹那間,文玨雲幾乎想要將這段日子以來所承受的壓力盡泄而出。

無聲的動動嘴唇,他眼底的關懷讓她及時閉嘴。

怎麼能跟他說?未了,文玨雲隻能搖搖頭。

“沒事,我不記得了。”

一旦全盤托出,他隻會覺得暢快人心的大笑吧!

徐禦征扶著她瘦弱的肩膀,想從她眼裏找尋蛛絲馬跡,然而,文玨雲頑強的抗拒著他的窺視。

唉!徐禦征站起身,“那我回房去了。”

他看著她,心裏掙紮著,萬一待會她又做惡夢了,誰來咕醒她呢?

有那麼一瞬間,徐禦征想問她:他留下來好嗎?

但他不是柳下惠,她也不是煙花女,故硬是將到嘴邊的話給吞了下去。

地上的大腳就要離開,獨處的恐慌襲來,文玨雲抬起頭,“陪我!”

徐禦征不敢相信的回頭,“你是說真的?”

“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隻是……隻是有點怕……”文玨雲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為自己的衝動懊悔不已。

她緊緊抓著棉被的小手泄露出心底的恐懼,徐禦征坐在床邊,“留下來,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你了解嗎?”

直到此刻,他終於確定,她是他第一個真正想要的女人。之前和其他女人他隻是互取所需,不帶任何感情因素。

此刻,故作堅強的雲玨卻比佯裝嫵媚的風塵女郎更來得性感!

要是她沒開口,徐禦征不知道自己還能克製多久,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真的討厭她,小心謹慎是他生存的法則,畢竟徐家隻剩他跟父親兩個人,他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善良的父親。

多傻啊!他這種行為,跟故意抓心儀女同學辮子的小男生,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