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抱著雙膝坐於床上,呆呆望著照入房中那如紗如霜的月光。
在這九耀華山上哪裏有什麼牢籠,隻是騰出一間客間,布下禁製為牢。
可巧的是這間客房便是蒼月初來九耀華山所住那間。
屋外除了風聲,便是海浪一聲聲拍來。
屋內四周幾重禁製忽閃著光芒,好似生怕蒼月跑了似的。
從有神智以來,蒼月便是以魂身模樣飄於雪山之上,望盡雲卷雲舒,千年走過,仍是一人孤獨坐於床上,好似從來沒人能真心相陪相伴。
便是有些許憐憫,也終是活在仙月陰影之下。
可是蒼月不是仙月,仙月的過往她從未經曆過,也從未有她那一身的傷。
蒼月隻是想簡單的與他一處,與他共賞這雲起雲落……
月光慢慢移動,照在蒼月腳尖,留下一道淺淺的影子。
這副肉身是向明珠借的,隻怕是還不了了。
這人世蒼月也走了一回,這愛恨情仇也算切身經曆過一次了,終於不用看盡人間悲喜了。
記得那年仙月周身是血將自己丟於雪山上,聲嘶力竭低吼道:“我永遠也不想再見到你!”
她是有多痛恨自己生出這縷情絲啊!
柔柔月光照下,蒼月抱著雙膝輕聲笑了起來,“如今我也不想見到你呢。”
一體所生,卻怨恨著對方,說來當真可笑!
忽得門上傳來光亮,轉瞬間禁製被破,木門被人吱呀一聲拉開。
衛止兮一身藍白相間法袍,身負長劍立於門前望向蒼月,抬腳走了進來,反手將木門關了起來。
“月兒,跟我走吧。”
他這一句話,直觸心頭,蒼月眼眶酸疼起來,若能落淚,隻怕早便淚濕臉頰。
這世上隻怕曾真心相待的唯有衛石頭了。
可這世上哪裏還有那害羞又真誠的衛石頭,哪裏還有那晶亮的目光望著自己,立於眼前,身姿修長的是昭華仙君衛止兮。
“昨日聽聞曲穀主言說,仙君不日便要與顏姑娘永結百年之好……”蒼月抱著雙膝,朝他笑了笑,咬住了下唇不再言語,生怕露出言語中的微顫。
衛止兮麵露幾分焦急,一步上前望著卷縮一團的她,急急道:“月兒可是還在怪我?你可知道現下外麵那些人早已搭起高台,架起銅爐,隻為能複活赤霞神君!所有人都盼著神君歸來,唯有我怕失了月兒!這個時候月兒就不要與我置氣了!”
蒼月縮了縮身子,轉頭不敢再看他,隻輕聲說道:“我沒有與你置氣,關山村早不在了,答應衛婆婆照顧你,我也做到了,往日恩情你也不必放於心上,你也算陪伴我渡過一段快樂日子,今日所有皆是我自己的所選,與他人無關。”
衛止兮見她此時一副從容赴死的樣子,心頭一痛,一步上前抱住了她,“月兒,我們回關山村,我為你縫衣做飯,我們還可以泡溫泉望雪,……月兒,你跟我走吧!”
蒼月卻一把推開了他,“我是不會跟你走的!”
這一走他衛止兮便是背棄了顏妤,背棄了仙族,背棄了自己的道!更何況蒼月也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