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當時猶豫良久,最後還是一封奏折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皇帝。
皇帝對於自己這個潛邸舊臣第一次辦事的經過很是關心,在拿到奏章的第一時間,便翻閱了一遍。
在看到陳慶之最後的建議“山外隱士,險峰孤鬆,不當養於庭,不宜立於林”的時候,皇帝猶豫良久,最終還是在奏折的末尾批了一個“準”的字樣。
緊接著他在後麵寫道:“事既辦完,速速回京。”
陳慶之要回京,臨海城眾官員自然要出來送行。
陳慶之跟這些官員們告別之後,在人群中沒有看到羅波的身影,一時有些悵然若失。
他坐上馬車,吩咐車夫前往郡城。
在馬車路過城外的柏木林的時候,陳慶之透過飄起的窗簾,看到了一個身影,連忙叫道:“停車!停車!”
車夫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遵從陳慶之的意見,努力將馬車給停了下來。
陳慶之跳下馬車,整了整衣服,這才朝著柏木林走去。
待走到一棵樹下,陳慶之抬頭笑問道:“想不到羅兄竟然在此處等我,為我送行!”
羅波正忙著摘柏子呢,冷不丁聽到樹下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差點沒抓穩掉下來。
他低頭一看,看到了一臉笑容的陳慶之,不由有些尷尬。
羅波慢慢地滑下樹,將摘下的柏子在兜裏收好,這才對陳慶之笑問道:“我之前送你的柏子香,用著怎麼樣?”
陳慶之挑眉,心說這羅波這麼問,八成是提醒自己不要宣傳他的意思了。
於是他也笑道:“清香淡雅,世間難尋!”
羅波心說你既然給出這麼高的評價,你倒是幫我宣傳一下啊!
我在家等了好幾天,都沒見人前來求購,最後還是自己跑集市上招呼客人...
虧你嘴上一句句的“羅兄”,但你是一點忙都不幫啊!
但羅波此時看到停在路邊的馬車,以及向這邊張望的車夫,頓時明白了這陳慶之要走了,於是可惜自己送出的那一罐柏子的同時,歎氣問道:“你這就走了?”
陳慶之聽到這話之後,眼神中閃過一絲光彩。
這是挽留的意味,說明他把我當朋友啊!
陳慶之一時有些感動,有些感慨地說道:“皇命難違,隻得趕緊回去。”
隨後他又問道:“不知羅兄那裏還有沒有柏子香,我這邊已經快用完了...”
羅波呼吸一滯,拒絕道:“沒有了!新的還沒做出來!”
開玩笑,你什麼忙都不幫,還想白嫖我東西?
陳慶之隻得歎氣,表示遺憾。
兩人又說了幾句,陳慶之看了看天色,拱手告別。
羅波微笑揮手,目送陳慶之的馬車遠去。
緊接著他搖了搖頭,繼續去摘柏子去了。
...
柏子香的銷量很好,羅波借此大賺一筆。
但由於其工藝並不複雜,世麵上不久之後就出現了仿製品。
然而由於不清楚其中工序和時間,那些柏子香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但羅波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過上不久,在市麵上就會柏子香一模一樣的仿品了。
不說別的,最近他去柏樹林摘柏子的時候,發現了幾棵光禿禿的樹——這是被人給薅完了。
於是羅波決定將柏子香的製作工藝拍賣,又賺了一筆。
接著這筆錢,羅波開了個香料坊,顧韻聽說這件事後,非要跑來入股;幾番拒絕之後,實在耐不住的羅波最後隻得同意。
...
十年後,羅波站在親自指揮建造的大寶船的船頭,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麵,心中感慨萬分。
在他的身後,幾個五六歲的孩童跑來跑去,相互嬉鬧。
羅波回頭看著他們,然後又抬頭看向寶船頂層的窗戶。
“碰!”“胡了!”“啊呀韻姐你加把勁啊!你看君君又贏了!”
“我就說不該跟她一起打牌,你們三個還不信!”
“不跟她打跟誰打?就我們四個會玩這個!”
...
羅波木著臉轉回頭來,看著海麵哀聲歎氣。
遠處一隻海鳥飛過,唳鳴穿透雲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