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字香(2 / 2)

月遺痕隻是一瞥,目光便痛的瑟縮了一下。誰都想不到,那樣一個玩世不恭的浪子,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人,也會有這樣哀傷的表情。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靠在床邊,等待著長太醫的診斷。他清楚的知道,對於斷症解毒,他從來都不擅長。

“心字香。”張太醫顫顫道,似乎還沒從剛才的驚愕中緩過來。

三個字一出口,月遺痕眼中的痛苦又加深了一層,幾近絕望。就算他再不精於毒術,對於江湖中排名第一的‘情毒’還是略有耳聞的。

“何日歸家洗客袍?銀字笙調,心字香燒。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這種毒,一旦吸入體內,遇情而散,遇靜而結。若用情愈深,則毒發愈快。中毒之人,受盡痛苦,思念多一分,刺痛便多一寸。當鮮花開到胸口時,生命便完結了。而其中,又以離別為最,思念的滋味簡直是要人命的劇毒,最終會把人心燒幹,燒成灰燼。

四十八個時辰之內,若無解藥,必死無疑。

關於心字香,就是用香末縈篆成心字的香,有極優美繁複的做法。

據範石湖《驂鸞錄》記載:“番禹人作心字香,用素馨茉莉半開者著淨器中,以沉香薄劈層層相間,密封之,日一易,不待花蔫,花過香成。”本來隻是很難得的熏香,但是加入提煉過的櫻桃汁和芭蕉汁和魔芋後,就成了劇毒。是以有第一情毒之稱。

“如風姑娘這樣,怕是中毒已深。”

“心字香麼,因情而動,好個因情而動。”朱棣的表情很奇怪,比起擔憂來,更接近憤怒。

月遺痕現在也很憤怒。他忽的問了太醫一個不抱希望的問題,“可有解毒之法。”

張太醫沉吟一會,道:“相傳,忽必烈建立元朝時,曾留下一顆‘玉露回生丸’,可解百毒,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是,隻曾聽過,不曾見過。且風姑娘中毒已深,活不過十二個時辰了。”

朱棣的手忽的握緊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終究,被平靜之色所代替。

張太醫疑惑道:“隻是這‘心字香’在當今皇帝建國之初,覺得這種毒藥太過歹毒,便下令毀了所有的原藥,隻有皇宮大內才允許有。卻不知,風姑娘怎會中此毒。”

月遺痕的眼神忽然變了變,看了看朱棣,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他現在很後悔,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後悔。

他自以為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卻忘了王府裏有個最不安全的人。

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一般,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風回雪,眼神悲痛,哀絕浮生。

園子裏,百花燦爛。

忽聽得一陣清越的鈴音,由遠及近,叮叮玲玲。

風從窗外吹過,大家忽然嗅到了一陣奇異的花香。

然後,就就看見六個烏發垂肩,白衣如雪的少女,提著滿藍鮮花,將鮮豔的花朵,從空中一路灑下來,將園子到客房的這條路,鋪成了一條花氈。

一個人踩著鮮花,慢慢的走了近來。

她的衣服潔白如雪,臉龐也很美麗,光潔的額頭上,點了一顆鮮紅的朱砂記,又淡淡的描成一個卍字。恍若星光,帶給人希望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