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廠長,救救我的兒子!我不能讓我兒子坐牢啊,十幾年的牢,出來的時候我兒子都廢了啊!求求你了,錢廠長!”
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竟然在近千人目光的注視下,為了自己的兒子,丟掉了所有的尊嚴和麵子,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毫無平日裏麵對鋼鐵廠職工頤指氣使的威嚴。
這般場麵,隻要不是鐵石心腸之人,不免心酸,生出幾分同情。
圍觀的職工們又開始騷動起來,有些為徐大榮求情的小聲討論慢慢的傳播開。
站在警用三拐子上的許東昌見到這幕,臉色陡然陰沉。
張四維和杜宇的臉色同樣難看,周誠軍瞪著銅鈴大眼,更是要冒出火!
“洋洋,你說徐大榮不會判得那麼重吧?”
老舅盡管被徐大榮不知道欺負了多少次,此時居然真誠的希望徐大榮判的更輕一些。
陳江洋沒有回答,臉色異常凝重嚴峻。
目光死死的盯著錢正道,全神貫注,如同蒼鷹一般的銳利,
錢正道隻要開口說出的字有一個不對,他就會斷然出聲,打斷錢廠長對輿論的引導,不給徐大榮一絲一毫翻盤的機會。
哪怕引起錢正道的注意也在所不辭!
上輩子徐大榮讓老舅殘廢半輩子的仇,不能不報!
“唉!”錢正道仰頭無奈的長歎一聲。
抬手故意抹去不存在的兩滴眼淚,緩緩抬起頭,掃視著圍觀的鋼鐵廠員工,就要開口說出短短十幾秒已經打好的腹稿。
陳江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張了張嘴,隨時準備開口講話。
不料,這時人群的後方,傳來清脆的嬌喝:
“錢廠長,你這是準備當著鋼鐵廠所有職工的麵,給徐大榮這個犯罪分子,向市公安,市紀檢求情?”
“你為了情麵,替一個罪犯求情,可誰又會為被徐大榮為首的犯罪團夥傷害過的人求情?”
許容若輕輕地吐了口濁氣,俏目含煞。
像是把這些年所看過的,所積壓的憤恨,以言語化作刀劍,狠狠的砍向廠裏最大的罪犯:
“徐大榮為首的團夥毆打廠內職工十數人,多人致殘,請問錢廠長,你可曾為了那些被欺壓的員工求過情?徐大榮等人倒賣國家資產,造成重大損失,請問錢廠長,你可曾為了職工們的血汗求過情?“
“錢廠長,無論是被徐大榮等人傷害過的職工們的痛苦,還是職工們辛勞下的成果,都不是徐大榮那些人坐幾年牢就能抹平的,法律對他們的嚴懲,隻不過是強調正義,慰藉受傷的心靈罷了!”
她頓了頓,聲音一寸寸的拔高:“世間最不需要人情的,就是法律!”
話音已落,萬物皆籟。
近千人彙聚的鋼鐵廠門口,死一般寂靜。
陳江洋扭頭,深深的看向人群最遠方,但最讓人矚目的俏麗清冷的姑娘。
今夜無月,他分明看到了漫天皎潔的月光傾灑而下,而她沐浴在月光中,冷豔的如同月宮中的仙子。
她的話就像無形的大手,將錢正道虛偽假善的麵目,幹淨利落的扯下,赤條條的暴露在近千鋼鐵廠的職工和家屬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