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牛壩村法菩薩要成親了的消息就象長了翅膀的鳥，一下子飛遍了石灣鎮的每個村子。
法菩薩大名王茂法。因為他知道一些陰陽八卦方麵的知識，平時說話推測事理總有些靈念，因此，人們就戲稱他為菩薩。加之他名字後麵又帶個“法”字，於是，法菩薩這個名號就在石灣鎮慢慢地傳了開來，而且無人不曉。久而久之，王茂法是何人，就連金牛壩村恐怕都有人不知道了。
法菩薩如今已年近花甲。他年輕時就其貌不揚，個子也不高，精瘦精瘦，還有點蝦弓背。他無兒無女，父母早亡。都快要進棺材的人了還有女人嫁他，而且聽說還是個講普通話、有文化、年輕漂亮的黃花閨女，這種事在石灣鎮簡直不亞於爆炸一顆原子彈。於是，好奇的人們都想一睹為快，奔走相告，議論紛紛。
其實，法菩薩也並非一直單身。在他的生平裏，也還是有過兩次如流雲，如閃電的婚姻的。
集體化年代，法菩薩正值黃金歲月。但是，由於他個子小，氣力單薄，他雖是男勞力，卻與女人同工分。附近鄉村的姑娘們聽說他拿的是女人工分，哪個還敢嫁他。有些婦女甚至還當麵嘲笑他說他是太監，根本沒那種本事。至於法菩薩是否有那種本事，直到他近四十歲時才得以公開證明。那是他的一次豔遇。那年初夏，有個端端正正的北方婦女討米討進了金牛壩村，經村裏眾多婦女的撮合，那個北方婦女終於住進了法菩薩的家。第二天，這個北方婦女一出門就被眾多婦女團團圍住，這些婦女們見周圍沒有男人，就直截了當地問那北方婦女昨晚是否做了那事。北方婦女羞得麵紅耳赤，但她膽子也大，也不知是編還是真，就大聲答道：“有那種事，熬了個通宵，”並用大拇指和無名指還做了個“六”的提示。天啊，六次！這人幹農活不行，做那事卻是行家，虎將！自此，法菩薩在婦女中的地位也突然高了起來。而且這些婦女還都很羨慕這位北方婦女的幸福。此後，有些婦女罵自己的男人時甚至就拿法菩薩作比：“你看人家法菩薩，他個子那麼小，人那麼精瘦卻比你強百倍！”女人這樣不明不白地罵，男人們也隻好忍氣吞聲。因為法菩薩那晚幹了六次的事也早己傳進了男人們的耳朵，法菩薩比自己哪門子強各自心中都有數，誰也不敢賭氣要自己的老婆去和法菩薩做那種事。這樣以來，法菩薩在男子漢心中也突然成了英雄。“法哥，那晚你真的幹了六次嗎？”有些男人甚至還偷偷要法菩薩傳授經驗，弄得法菩薩還真有點哭笑不得。
法菩薩家裏自從添了位北方女人，日子到過得有滋有味。但是盡管倆人百般恩愛，可那北方女人卻始終不願和他打結婚證。硬說自己有家，是家鄉遭水災不得已才出來討米的。並告訴法菩薩來年春耕時一定要回去。法菩薩深知挽留無望，於是也就更加珍惜這段流雲式的姻緣，笫二年仲春，一個月朗星稀的淩晨，太陽公公和百靈鳥還都在窩裏甜睡，法菩薩傾囊硬是將這位北方女人送上了火車。
送走了北方女人，法菩薩做那種事的本領雖已名聲遠播，但改革開放以來他卻並沒有富起來。原有的一些結餘因已傾囊送給了那北方女人。聽說為那北方女人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如今已是四十歲的人了，家裏仍一貧如洗。雖然青睞他的婦女不少，但真要想嫁給他的卻一時還沒有露麵。隻是那些丈夫外出打工的婦女聚在一起打鬧時才免不了提提他的名字：“你那死鬼一年都不回家一次，偷偷去找法菩薩呀。”這樣的話婦女和婦女們在一堆時雖然常說，但究竟是否真有婦女去找過法菩薩也隻有天知地知。
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地過，直到法菩薩五十歲那年，才又有過一次令他刻骨難忘的奇遇。那年，法菩薩中標了一口水庫。他起早摸黑地幹，采取最先進的活水網箱式科學養魚方法，從各地飼養場買回廉價的糞便作魚的飼料，一年下來，他淨賺了兩萬多元。法菩薩承包水庫賺了兩萬元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石灣鎮。於是，石灣鎮的父老鄉親尤其是婦女們對法菩薩也就有些另眼相看了：“我那死鬼外出打工一年賺不到一萬元，法菩薩呆在家裏一年就賺兩萬多，其實法菩薩是蠻有本事的。”婦女們這樣議論著，喊他法菩薩的人也少了，稱他發哥的人卻多了。人們見著他時臉上也都堆起了恭敬的微笑，也都想和他嘮叨嘮叨。也就在這年的臘月，一個北風呼嘯、寒氣逼人的黃昏，一位鄰鎮叫張月娥的婦女竟突然走進了法菩薩的家，和法菩薩過起了共同的生活。
月娥三十多歲年紀，雖談不上花容月貌，但也不難看。尤其是那張甜嘴，法哥前法哥後叫得法菩薩心癢癢。月娥言稱自己丈夫和孩子都車禍死了，她從小父母雙亡，如今無依無靠。“法哥，我們結婚吧。”第三天，月娥就提出了結婚的要求。
“結婚就結婚吧，你同意，我還有啥意見，”法菩薩樂嗬嗬地。
“臘月二十八結婚好嗎？我明天就回家取證明。”
“行。”法菩薩滿口答應。
“我們都添兩件冬衣可以嗎？”月娥微笑著說。
“那當然，那當然。”法菩薩一邊回應著月娥的話一邊從箱裏拿出一個活期存折遞到月娥手上：“這裏有三萬塊錢你拿去想咋用就咋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