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機械廠留於紙上的引資(1 / 3)

機械廠成立於1958年,定點產品為拖拉機油嘴油泵,“文化大革命”中組裝過拖拉機,試製槍支。20世紀80年代開發手表螺釘、柄軸,成為主業,職工達到400多人,數量相當的民工成為主角,正式工以師傅的身份退居配角。90年代製劑廠上市,規模沒有達標,機械廠組入其中,推遲改製,2000年工廠歇業,2002年招商引資,工人全部下崗。機械廠擁有製劑廠的退股資金、省城工業區資產出售收入,現金千萬元,如此結局,工人死活不接受。

1 廠中廠

2008年1月5日晚,進人一家手表零件廠,主人鄭占土還在用飯,與夫人先聊幾句過渡,他放下飯碗,接過話題:“我原在其他廠,因熱衷於賺‘外快’,上班遲到早退,幹脆辦理停薪留職。機械廠3次承包失敗,但日本供貨合同已簽訂,郝廠長急得團團轉,公開招標。他上門找我,希望我挑起大梁,叮囑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我提議,獨立經營,不得幹涉。1996年簽訂合同,我借調入廠,次年通過勞動局正式調動。當時獎金50元封頂,承包效益不錯,前幾個月增加10倍,多達500元/月。

“工人認為承包人發財,借拉電、斷水要挾,不得不討好他們;門衛嫌進出煩,必須慰勞。到南京活動,邀我參加,每人1隻板鴨,車間上班的也不能少。籃球賽邀我當教練,意味著要準備慰勞品。

“我的合同2000年6月到期,但被郎廠長在1999年解除,另外發包,2位副廠長反對,認為我應當繼續履行。廠長想與我一起承包,我沒有順應,便為難我。我提出20萬元標的,另一人以更高的價格奪走,結果日本的訂單轉到深圳,他接不到,交不出承包款,用官司的方法處理。

“我股骨壞死,花3萬元手術費,植入美國產陶瓷轉球。承包期玩命,要管生產,催討貨款,請辦公室管理者吃飯,賺1000元,700元用於擺平關係,300元給工人發獎金。

“退出承包,走進車間,有人向我索討修理費,袋中準備數萬元,一一支付。人心淡薄,路上相遇,有躲避現象。有人竟說,我靠承包發跡,聽不下,重新起家,成就眼前這份產業。

“30萬元利潤沒有返回給我,向財務科索取,推給廠長,廠長卻說要發工資,一拖再拖。

“買斷工齡500元/年,另津貼1000元/年,但調入本廠不到5年的沒有津貼。審議方案時職工代表不讚同,廠長說卡下,大家分。我在卡的範圍內,非本廠工齡500元/年,我拒絕在解除合同書上簽字,放棄領取這筆錢。

“養老保險費自己先墊,廠方欠我0.6萬元,2006年6月簽字報銷,但廠已停業,財務移交鎮政府,催辦,告知1人的事可辦,不可聲張,又改口說一起辦理,一直拖,至今沒有結果。”

我問他,手表行業不景氣,有沒有挽救的辦法?

他答道:“仍有對策,在廣州設點,到香港接業務。日本在香港設辦事處,從此向海外分發產品,不必回到日本本土。我地離香港太遠,運輸成本高,外商就近利用,我們不在廣州設點,喪失競爭力。商業氛圍今非昔比,過去香港客商不收小費,現在也拿,甚至入股。”

我又問:“在你的管理感受中,下崗人的素質怎樣?”

他說:“我雇工20多人,7位下崗人,他們顧全大局,有力出力,應做的做了。上班早到,有事請假,遵守紀律。下班時打掃衛生,關好門窗,不亂丟果殼,知客商來,以清潔相迎。關鍵是要把他們放在適當的位置,工種與過去相同,找到感覺,絕對勝任。如帶徒弟,看做是信任,很有信心。

“其他工人散漫,跟不上節奏。工資領到後不上班,先享受,發現曠工,到遊戲房找十拿九穩。警告辭退,他們回答本來就不想幹,走不打招呼。他們不願簽訂合同,簽了等於賣給你,要守廠規,不自由。此山還看那山高,有年輕資本,哪裏都有飯吃。沒有當老板的理念,3年後回家造房子。”

6月6日,進入古仁人家,他夫人在家中走動,我擔心垂簾聽政,將我掃地出門,但沒有插話,我十分感激這位大度的女性。古仁人的話題很廣,關於租賃的情形介紹如下:

“我租賃工具車間,從2000年起共3年,廠長引資時,我的合同未滿,不走。其他租賃人撤出,變壓器消耗加在一起,電每度3元,隻得停廠,仍不走。廠長難以對付,不能不給優惠,以23萬元的價格取得設備,實際價格為三四十萬元。”

此時中午已過,他要與客人進餐,我告辭,他交給我上訪材料和引資《補充協議書》各1份。他夫人希望到本單位的營業房複印,他怕惹事,不點頭;又說複印後原件塞入1樓的停車房內,不必再上5樓,我更感激這位熱心的主婦。

7月18日,拜訪蔣華吉,職工反映,他是個傳統式人物,帶上老職工,遷就他們給管理崗位,官多兵少影響經營。我找到他,請教幾個問題,都一一解答,然後集中到承包租賃經曆:

“1994年4月辦‘廠中廠’,要增加職工收入,400多人集資40多萬元,1年利潤50多萬元,按集資份額分紅。我擔任廠長,向廠部租賃設備,但維持到1995年12月撤銷。當時的郝廠長與外人合夥辦廠,產品與我相同,我對他的衝擊很大,他以二級法人有偷稅嫌疑為由,結束‘廠中廠’。

“2000年8月,我再次租賃設備,年租50萬元,2002年5月,廠長以引資單位進入為由,下令搬出,設備折價購買。P3自動車床對外賣0.2萬元/台,賣給我0.4萬元,賣給關係戶700元,我以38萬元買下20年工齡的老設備。生產螺釘自動車床不可缺少,現在新購19台。

“此次帶職工50人,不是硬性規定,今剩下10人。”

我向他提問,他的工友,生產同類產品,實力大大超出,是當地最紅火的企業,關鍵在哪裏?

他答:“一家老板過去收購大量產品,出售價高出10倍,金橋人物為香港老板,暴利造就他。另一位老板擔任銷售科長時,吉林手表廠以28台P7機抵押,0.7萬元/台,私下賣10台,每台2萬元,這部分款項交廠,另18台搬回家,從此騰飛。

“我長期擔任技術科長,開發能力不亞於他們,得到丹麥公司、西門子、戴爾認可,為它們供貨。”

2 財務主管倒地

2008年5月8日,在一家工廠采訪季林本,他沒有盤查我的目的,直接進入主題:“我廠離省城100公裏,公路在20世紀30年代修通,進入80年代交通嚴重堵塞,不利於與外界交流;我地沒有像樣的賓館,客商晚上回省城住夜,次日又去接來,浪費時間。廠方決定在省城工業區購地建廠,成立1個車間,在此接待客商,發貨,1992年購置土地15畝,建廠房3幢,總投資616.62萬元。

“廠址落成,圍牆未建,郝廠長兼管,沒有其他專職管理人員,工業區管委會有事無法隨叫隨應,通知我廠派人專管,1996年派我作‘欽差大臣’。我到達後廠房從3層建成5層,安裝變壓器。工商部門要求打入注冊資本50萬元,被廠長否決。

“1997年夏,郝廠長退位。他在省城郊區購置房產,他的心腹去過,我沒有資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