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看到我的寶寶
九鬥
一 瘋女人
春節將至,各大商場抓住商機推出各種促銷活動,到處是人頭攢動。謝小平走在人群中,眼睛不看商品,卻盯著周圍被放在購物車中的孩子。身邊的小保姆阿瑩越來越緊張,最後幹脆拉住謝小平的胳膊說:“阿姨,我們回去吧。”
謝小平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她本來對這些就沒什麼興趣。兩個人就穿過家電商場向自動步梯走去。電視展台前,大幅的廣告牌矗立,血紅的大字降價標題觸目驚心。大大小小的屏幕上是五彩繽紛的節目,各種聲音狂轟亂炸。
“寶寶,我的寶寶……”突然,謝小平的尖叫聲壓倒喧鬧,電視賣場出現瞬間的安靜,又馬上像被投中了一枚炸彈,人群向發生情況的方向湧去。
新投放上市的背投展台前,謝小平拚命的甩開保安和小瑩的手,向屏幕撲去。就在她撲到電視前時,畫麵已經切換成天氣預報,剛還活蹦亂跳的一群孩子消失了。謝小平呆住了,她用手撫摸著屏幕,翻來覆去的隻說著一句話:“寶寶沒了,誰看到我的寶寶了?”
十幾分鍾後,謝小平的丈夫吳鬆和助理王紅豔出現在商場的保安室,他看到謝小平就大發脾氣。謝小平已經略平靜下來,隻是無聲的流著淚。
“你就鬧吧,再把你送回醫院倒省心!”吳鬆怒氣衝衝的說。
“不,不要……”謝小平慌了神兒,她哀求著。
吳鬆不由分說帶著謝小平上了車,車子停在家門口時,謝小平懸著的心才算落下,她不能再回精神病院了,因為此時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謝小平今年二十八歲,從精神病院出院沒幾天。就在一年半前,謝小平還是個幸福的女人,她和老公吳鬆結婚一年後生下兒子寶寶。吳鬆的生意越做越大,經常不能回家,寶寶就成了謝小平最好的安慰,她把全部的心血投入到寶寶的身上。寶寶不負她的期望,長得乖巧可愛。吳鬆也因為寶寶的緣故回家的次數多起來,和謝小平的感情也越來越好。
寶寶六個月的時候,一直在家裏做保姆的小安徽回老家了,再找人就不大稱心。謝小平幹脆對吳鬆說要自己帶孩子,她覺得隻有陪著孩子一天天長大的母親才是合格的,家務包給家政公司,她現在不工作,帶個孩子還算輕鬆。吳鬆說不過她,就同意了。
可是就在寶寶八個月的時候,發生了一件讓謝小平悔恨終生的事。保健站通知打個疫苗。可巧那天謝小平從早上起床就有點鬧肚子,可是她是好強的人,吃點藥看能挺著就自己抱上孩子出門了。到了保健站一看,隊伍排出長長一流,大人喊孩子哭真是熱鬧。謝小平抱著寶寶排在隊裏,和前後的媽媽們聊著帶孩子的經驗。謝小平說著說著肚子就疼上來,可是又不能抱著孩子去衛生間,正為難,看到旁邊一個人。這人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太太,見人陪著笑臉,在排隊的人裏走來走去的,看誰家孩子胖就上去搭訕幾句。估計是陪著孩子來的姥姥或是奶奶。
謝小平腹疼如割,也顧不得許多了,就央求那人道:“大娘,幫我抱著孩子排下隊,我去廁所馬上回來。”
老太太欣然應允,一邊逗著寶寶一邊接過去抱在懷裏。寶寶乍見生人,‘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可是謝小平等不及了,她一路小跑著奔進衛生間。寶寶的哭聲漸弱,謝小平的心放下來。她很快就走出衛生間,可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寶寶和那個老太太一起無影無蹤了。那天發生的事許多人在多年後還記憶猶新:一個瘋狂的女人撲向每一個孩子,她嘴裏就是一句話:“我的寶寶,看到我的寶寶沒有?”
隨後的時間裏,謝小平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找到寶寶成了她生活的唯一目標。最初因為她過於衝動,隻要有點消息就到處跑,被人騙了許多的錢,有一次還差點被人販子給拐走。一年前在屢次失望後,她受不了一而再的打擊,當場崩潰,竟然被診斷為精神病,為此入院治療了四個月,擔誤了很寶貴的時間,在醫院裏她痛定思痛,從此就隻求穩,不敢再冒然行事。吳鬆對她找孩子的事已經不甚熱心了,還總是冷語相對,謝小平忍耐著,為了寶寶,她什麼苦都可以受,隻要有一天能讓他重新回到她的身邊。
二 錄相上的寶寶
把謝小平扔到家裏,吳鬆馬上就離開了。謝小平順從的吃了小瑩遞來的藥,坐在電視前安靜的看起節目來,隻是她手裏的遙控器不停的轉著台,因為她要找到一個名字,剛在商場的屏幕上她看到一行小字:記者盧大發。
天慢慢的黑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了,小瑩幾次來催謝小平休息,由於藥物的作用,謝小平也渾身無力,隻想倒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本埠的新聞夜航開播了,謝小平終於找到了‘盧大發’三個字。她霍的站起身,現在她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隻要找到盧大發,就能打聽到電視畫麵上的寶寶現在身處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