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媽媽輕輕撫著老太太的背,老太太接著道,“太太那時候沒了孩子,身子也差,養了將近一年才好起來,心緒一時難以轉圜也是有的,這幾年過去,總該好些了。況且,兩個哥兒要念書,不常在家,送槿丫頭過去,有孩子陪著想來能想明白了。”
莊媽媽點點頭,“怪不得……本來我還以為老太太要養著二姑娘,結果說著說著又送到太太那裏去了,我剛還在想呢。”
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當年太太小產的那個是個姑娘,她心裏必定常常念著罷,若能養個姑娘在手下,或能釋懷些。況且,她也不是全然不在意,隻不過自小被捧著長大,不好低頭罷了。我給她個台階,叫她順著下來也就是了。”
莊媽媽感慨了一句,“太太是有福的,在娘家受寵,到了夫家也沒有難伺候的公婆,您簡直把太太當親閨女似的。”
老太太默然,似是勾起了一些回憶,“若我當年也有這樣的婆母,也不至於今日這般……看著太太這幾年如此自苦,倒讓我想起當初的我來,她現在就跟那時的我像得很,以為靠著娘家,日子便能順順暢暢地過下去了。所以,我便也忍不住多疼她些。”
莊媽媽遲疑了半晌又問,“老爺如此寵愛殷姨娘,您要動手,老爺肯麼?”
老太太眼中有一瞬的風雷般淩厲的光閃過,“出了人命,他不肯也得肯。晏府的門楣經不起他糟蹋了。他就算記恨我也無妨,反正我也隻是嫡母罷了,隻要能跟太太和和睦睦的我便心滿意足了。”
莊媽媽急忙道,“瞧您說的,天下哪有您這般沒有私心的嫡母?那年您接了老爺回府,親自養了好幾年,又是托人請名師指導,又是親自上門去曹家提親的……沒有您,老爺哪裏有今日?”
老太太一哼,“不見得罷……尤氏那心思,估計還覺著,若非我的兒子沒了,還輪不到她的呢。她把殷氏弄出來是費了心思的,隻怕一直打著我這崇安堂的主意,想著什麼時候我眼睛一閉才好。”
莊媽媽麵含不屑,忍不住抱怨,“太姨娘心思多,就該被您轄製著才穩當,那年殷姨娘的事情一出來,便該送走她的,要不是老爺哭求,您又心軟,哪裏還能容她至今?仔細一想,畢竟是親生母子,骨肉連心,您又哪裏好生生讓母子分離,隻怕這樣老爺也要與您離心了的……這些年,您受的這麼多委屈,做的這麼多妥協,又有哪個放在心上了?要我說,當初若給老爺聘一位您娘家的族女,還怕拿捏不住老爺麼?”
老太太搖搖頭,“我雖出身承平伯府,但到了這些年已不複當初我爹在時的光景了。你瞧瞧馮家那幾個姑娘,有哪一個比得過太太?馮家又如何比得上曹家的助力?這些年,守兒仕途平穩,有些風浪也算有人扶持都經住了,背後誰不是在看曹家的麵子?噯……我累了,等老爺回了金陵,我再同他細細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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