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璿點了點頭,她忽然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放鬆下來,示意鍾子昂坐下,兩人像是朋友閑聊一樣,周璿終於不再繃著自己的神經,她把和陳誌成說的意思跟鍾子昂講了講:“你覺得這樣可行嗎?周氏還是由你來經營,隻是這樣一來……”她咬了咬唇:“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她有些猶豫,這樣就相當於讓鍾子昂每年白費心思白打工了。
鍾子昂卻毫不猶豫:“我當然願意,這個安排很合理,如果你已經決定了,那麼我回去讓人做一份詳細的計劃出來,把細節、規則都細化安排好,然後你再授權……”
“這是授權書。”周璿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遝文件遞給鍾子昂:“我都簽好名了,我還準備了不少空白簽名,還有這個印章,這樣如果我不方便,你也可以直接使用。”
鍾子昂看著周璿,接過了那些東西,他心中五味陳雜,拋開兩人之間之前的種種,周璿就這樣信任他嗎?
周璿看懂了鍾子昂的意思,她笑了:“在這方麵,我從不懷疑你,子昂,我知道你的為人,你不會貪戀錢財,也不會讓我失望,我可以相信你,隻要你答應了,你必然會做到的。”她拿了一張便簽寫下陳誌成和方文的名字、聯絡電話:“這是我在獄中認識的一位律師和一個朋友,他們和冰玉一樣都是值得信賴的人,我想到時候讓冰玉來主導基金會的運營,到時候希望你能夠幫幫她、教教她;這位陳律師一直都在做公益,很可靠;方姐她遊走在黑白兩道灰色地帶,對於我們需要幫扶的對象有更多而了解和話語權,我希望你能夠……”
“我會的,交給我吧。”鍾子昂收下聯係方式對著周璿點了點頭:“璿兒,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對我說了嗎?”
周璿下意識地看向鍾子昂,看著他期待的看著自己的目光,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知道鍾子昂希望她說些什麼,可是她說不出來,兩人就這樣沉默著看著彼此,過了許久,鍾子昂苦笑一聲轉移了目光:“對不起,是我得寸進尺了,你恨我是應該的,可是我……”他的眼角有了些許晶瑩的淚光。
但隻是一瞬間,眼淚就被他逼了回去,他飛快的調整好心情,又轉過身來輕輕上前一步把周璿輕擁了一下後放開:“早點睡吧,明天是一場硬仗。”說話間他已經走到了門邊:“不要害怕,我會保護好你的。”鍾子昂這話是說給周璿聽的,也是說給自己聽的,這一次,他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周璿,再也不會讓自己留下遺恨,再不會讓周璿受到傷害。
哪怕,她已經滿身傷痕,而那基本都是自己造成的。
“子昂。”鍾子昂的手拿到門把上的時候,周璿輕聲開了口,鍾子昂的腳步頓時動不了了,周璿垂下眼瞼,同樣苦笑,但是卻說:“我現在已經知道所有的前因後果,對你的恨自然也少了很多,可是子昂,我們之間,回不到過去了。”
她抬起頭來,鼓足了勇氣,並沒有粉飾太平:“我不恨你,但是無法不怨你。我不在乎周氏,可有些事我沒法不在乎,就像是當年鍾叔的死永遠是你心頭的一根刺,那我呢?紮心的刺太多太多了,換作你是我,能夠看得開嗎?”
鍾子昂無言以對。
他和她就幾步之遙,可是他們之間卻是隔著時間和悲劇的洪流。
孫蕙的身世和與他的關係。
周喬的死。
向婉夕的病。
沈千山的命。
周璿的生育能力。
還有,這暗無天日的心理折磨。
他們之間又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區區真相回到過去呢?
鍾子昂知道不可能,可他依然忍不住幻想,直到周璿讓他不得不麵對現實。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鍾子昂並沒有覺得痛苦,反而有種解脫,真實雖然讓人難受,可卻比假象讓人舒適——他從來不是那種喜歡活在假想世界裏的男人。
“這樣就夠了,足夠了。”他喃喃地說,這一次,鍾子昂忍不住眼角的紅,他用通紅的眼睛強忍著心裏的悲愴,笑著看向周璿:“怨我也沒關係,我犯的錯不值得你原諒,隻是璿兒,怨我歸怨我,有生之年,給我機會,讓我保護你、照顧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