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啊，你知不知道，我對這個時代是沒有多少歸屬感的？這些難民無論是逃荒，還是死在荒野，都跟我沒什麼關係？”
蔡清泉聽到這話的時候，本來的正常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他是想不到看樣子如此隨和，本應是讀書人模樣的年輕人，怎麼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讀聖賢書，知禮守禮懂禮，所求的不外乎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說白了就是要有一副悲天憫人的胸懷？
不過江楓此時的話，確實給蔡清泉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江楓看著麵前的之人氣息變得極為不安穩，“嚇著了吧？老蔡，不過話說歸說，但是當我看到一批一批難民因為沒有吃的，就倒在萬年縣農莊，視而不見，我根本做不到。”
“於是前些日子我那些爛糟的思想，應該都沒了。我吩咐趙叔將土豆分發給眾人，不是為了那一句話，江小郎君真是個大善人，隻是因為我看不下去。
“接著，我又認識了一個頗有能力的員外，名曰老李，我看出來此人極為不凡，甚至有可能是那些世家望族，於是我又交給他如此將鳳凰酥翅推廣出去，介紹給長安人，甚至給了皇帝。
“這家夥倒真是不讓我失望，頗有手腕，更巧的是當今皇帝也不是一個屍位素餐之人，更希望將飛蝗災禍處理下去，於是鳳凰酥翅就出現了全長安人的眼中，於是順裕隆就打算讓我滾回萬年縣種田、玩泥巴。”
江楓嗬嗬笑了兩聲，對了，“有機會應該給你介紹一下，老李這個家夥真的是個人才。”
蔡清泉既然選擇和江楓合作，自然是私下裏已經打聽了江楓的背景，不過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激動。
此人真是膽大，非議當今皇上，他的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同時也對麵前年輕人心性之果決、手段猶如雷霆佩服不已。
就因為順裕隆從自己店鋪強搶了十四車粟米，就祭出土豆這種超級大殺器，這種人真是可怕。
他托人了解到，江楓這個人，不過在萬年縣憑借著父輩積攢有著幾十畝良田，說來也算是一個極其富有的富家小子了，與人打賭，得了機緣，成了醉仙樓的掌櫃。
銀錢自然是有的，要說背景嘛，他倒是沒有看出來。
蔡清泉歎了一口氣，眼神晦暗，“如此說來，小江掌櫃倒真是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了。”
江楓也不看看對方，打趣一番，“老蔡啊，你的意思是說，我還真是一個人任性的小子了？”
蔡清泉苦笑不得，“我這半生，和無數讀書人打過交道，或誌氣高昂舉止自然有一股英雄氣，可敬；或口中激烈到了要緊處打了退堂鼓，可悲。或唯唯諾諾見風使舵如牆頭草，可憐。”
“倒是如小江掌櫃這般，直言不諱，隻習慣自掃門前雪，可最後關頭還是願意拉人一把，倒真是把讀書做人落在了實處。
“老夫自信閱人無數，卻從來沒有看到這麼複雜的一個人。
“不過，老夫雖然現在還不懂小江掌櫃，想來還是我過於狹隘了，不過我現在確實是為你佩服不已。”
江楓看清蔡清泉明明亮亮的眼睛，蔡清泉初時是和自己一樣站在一起，兩人談話的聲音最後實在是太久，江楓站得有些累，隻得習慣胳膊拄在欄杆上。
這時蔡清泉站得久了，也有些累，兩人畢竟還是止於合作之間的關係，談不上多麼親密，於是他便換了一種姿勢，盤腿坐在席上。
這個時候江楓看到對方左晃右搖的身體，強忍著笑意，“老蔡啊，你的腿可還累的慌？”
蔡清泉聽清楚江楓的話，這個時候才發覺兩人的談話時間已經很長了，是有些累了，雙腿發酸。
他呆了一呆，愣了半晌，難得這麼好的氛圍下，兩人不應該是引為知己，把酒言歡嗎？
他倒是自己先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小江掌櫃，你可真是大煞風景啊。哈哈。”
江楓看了對方，也撐不住了，“哈哈……”
兩人的聲音傳到了一樓，樓下的賓客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張峻坐在一樓櫃台桌上，昏昏欲睡，被這幾聲大笑吵醒，問了身邊夥計，才知道自己少爺正在樓上接待客人。
張俊嘟囔一嘴，“少爺不好美姬好男風？怎麼和一個大男人在樓上有說有笑那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