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雪淡淡：“我受聘來這裏為知府大人看病。四公子呢，怎麼也在這裏？”
一抹異樣掠過眼底，四公子道：“來看看這邊的樂器行，並順便為開封書院捐贈一批樂器。”
抬眸瞟了她一眼，對這個曾讓大哥三哥爭奪不休的女子心存幾分好奇，道：“三哥不久前剛剛大婚，如果姑娘遇到什麼事情，可以拿著我的名帖去沈記琴行，那裏自會有人幫你。”一麵不動聲色地打量她的反應。
不出所料，晏雪的臉色白了下去。
不是沒有料到這樣的結果，可是聽人如此清晰地說出來，心中還是不可遏止地狠狠一痛，一時間思慮盡去，心中一片雲霧茫茫。
四公子接下去的話也全未入耳。
“煙雪姑娘？”耳旁有人呼喚，似乎有什麼東西塞到她的手裏。
晏雪勉強一笑，看看手中精致的木牌信物，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淡然：“多謝四公子。”
人影遠去，晏雪依舊呆呆地站在木橋上，似乎連姿勢都未曾變過，卻讓人感覺她整個人都暗淡下來，好似圍繞著她的溫暖盡去，連帶著她的靈魂。
遠處，四公子對他身邊的少年道：“丙奇，你說她會不會來找我？”
少年沉默片刻，道：“應該不會。”
四公子挑起雙眉，笑道：“如果是遇到緊急的事情呢，你敢打賭一定不會？”
沉寂片刻，依舊道：“不會。”
四公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少年，下一刻，他卻笑不出了，木橋上，她送給女子的信物，像一片冬日裏凋零的葉子，緩緩地飄落到水麵上，順著溪流，沒入水中。
四公子苦笑：“你說對了，你倒是了解她。”
丙奇沉默。
“如果告訴三哥會怎麼樣呢？”
隨著愈加飄渺的對話，腳步聲越來越遠。
晏雪失魂落魄地回到居處，未曾料到，那裏已經有一個人在等著她。
桌子旁，蘇恵言正在專心致誌地翻看她的筆記。
霎時，晏雪的心中浮起一絲被人透視的狼狽。
她冷冷地走過去，合上自己的本子，說道：“即使是在大人的府邸，這裏也算是我的私人空間，怎能如此隨意對待？”
蘇恵言抬起雙眉，眼中漣漪微現，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哦？原來我竟然對姑娘隨意了？我來檢查病情，而後又規規矩矩地看自己的病曆，到現在也不知究竟隨意在哪裏,姑娘不妨指教一下，也好讓本府改正改正？”
晏雪一口氣沒提上來，噎在那裏，臉上乍青乍紅。
蘇恵言站起身，負手在屋中踱了幾步，輕微地咳嗽著，口氣溫文道：“是本府的疏忽，姑娘是未出閣的閨秀，雖然名為大夫，到底不同於男子。也罷，這幾日，我就安排人，把你送回去吧。”
晏雪怔住，無法適應此人的變化無常，留也是他，趕也是他，關鍵是，她已經開始著手治療，怎能半途而廢？
思量片刻，晏雪心中已是冷靜下來，說道：“對不起，是我不該亂發脾氣。既然大人已經答應配合我好好治療，怎能說放棄就放棄？無論如何，請您再給我一段時間，如果到時還沒有好轉，我再回去不遲。”
言辭懇切，被人冒犯的不快轉眼已被丟到一旁。
蘇恵言靜靜地望著他，唇畔含笑，眸色深深：“也好，本府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本府，再不能因為別人遷怒於本府。”
他都知道了，晏雪的臉霎時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