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和小笨熊居住在一座二線城市的郊區。他們坐著公交車往市區梅翩然訂婚的分會場趕的時候,浪費了不少力氣。
“堵堵堵!”小笨熊望著公交車外擁堵在高架路上的滾滾車流,生氣地叫道,“城市怎麼會這麼堵!我好懷念幾年前這裏山清水秀的樣子啊。”
這話原本也沒有說錯。幾年前,作為一個撲街寫手的小笨熊,正是看中了這個城市的秀麗山水和清淨。想不到短短幾年,鬥轉星移,這裏作為一個二線城市,竟然成為新產業革命的風口之一。幾年時間裏,房價蹭蹭蹭往上爬,直逼一線城市,原本的清淨蕩然無存,至於秀麗,大街小巷裏全是擁堵的車輛,每個人都等得一臉暴躁,能秀麗得起來才怪呢。
不過小笨熊抱怨歸抱怨,卻也知道,正因為如此,這個二線城市才成為梅翩然訂婚宴的唯一分會場。這裏是著名的“世界”網遊總部,依托了這款遊戲,一批新興富豪和中產階級乘勢而起,而他們,大多選擇在這座城市裏居住。
“梅翩然搭上的那個小富豪,姓陳的那個,據說跟‘世界’網遊公司有那麼一點千絲萬縷的聯係。梅翩然又算是在遊戲裏出道的。所以這次訂婚宴,邀請了不少遊戲公司的人,為便利這些人赴宴,除了帝都主會場外,還設了這麼個分會場。”小笨熊向井解釋道。
“哦,這麼說我們能看到這個‘世界’網遊公司的總裁了?”井隨口問道。對於這個大力拓展全息網遊,間接導致競技網遊式微的網遊公司,井其實一直懷著一種很複雜的心情。一方麵,作為前競技高手,眼睜睜看到自己曾經付出了許多的競技網遊成為昨日黃花,那種無力回天的憋屈感實在令他難受;另一方麵,如今他又跟隨著小笨熊在這款網遊裏混,衣食住行皆來自這款網遊的“賺錢”效應,他越是投入,越是發現這款網遊的構思精巧,背景宏大,邏輯周密,對於其創始人,懷有一種由衷的敬意。
小笨熊愕然。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出來。
“首先我要糾正你一個錯誤。那什麼總裁總裁的,是我作為撲街寫手,為了賺快錢迎合市場的稱謂,真正的公司首腦,很少有叫這麼個簡單粗暴的稱謂的。所以你不要因為受到我寫腦.殘總裁文的荼毒,就在公眾場合這麼亂說。會被人笑話的。”小笨熊推了推眼鏡,神色嚴肅,“這家網遊公司的董事長陳老先生已經處於半歸隱狀態,不問世事了。現在公司的主要負責人,也就是總經理年紀輕輕,來頭極大,據說和帝都的顯貴之家交情匪淺。這樣的人物自然會在主會場中露麵了。”
“這樣啊。”井有些失望地感慨了一句,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在經曆了堵車、擠地鐵、排隊等候地麵公交、繼續堵車的曲折之後,兩個本質上的宅男滿頭大汗,原本為了參加訂婚宴而翻出來的西裝早被弄得皺巴巴的,小笨熊用盡辦法都沒有將其撫平。
“算了算了,進會場吧。”小笨熊最後放棄治療一般地宣布道。
井抬起頭來。金碧輝煌的宴會廳赫然在目。其實對於這棟坐落於城市繁華地帶、鬧中取靜、四層樓高的建築,井頗為熟悉。若幹年前,在競技網遊最為鼎盛的時候,每次競技選手們來到這座城市比賽,都會以此為賽場。
“別看了。這裏如今是‘世界’遊戲公司的療養會所了。”小笨熊顯然明白井在想些什麼,他在背後推了井一把,提醒道。
井回過神來,舉目張望時,果然看到碧水蕩漾的荷花湖畔,青草如茵繁花如錦的花木圃旁,一座座白色屋頂的小木屋赫然在目。曾幾何時,井和他的隊友們曾經在荷花湖中垂釣,在花木圃前吃燒烤,如今卻已經處處人是物非。
“那他們還真懂得享受。”井感歎了一句。
“有錢,又有什麼不可以!”小笨熊說道,似是感慨,又仿佛嘲諷。他推著井向宴會廳入口處走去。
宴會廳門口兩名身穿精良製服的侍者在看到小笨熊和井滿臉油汗、西裝又舊又皺的狼狽樣子時候,禁不住有些猶豫。不過他們訓練有素,立即擺出了職業笑容:“請出示您的請柬。”其實為了令參加訂婚宴的人有一個更好的體驗,一般人是不會被攔住要求驗看請柬的。但是對於小笨熊和井,他們卻覺得有必要問上一句。
一名侍者的眼神在看到大紅色燙金請柬上的名字後,有了微妙的變化。
“請。”那名侍者恭恭敬敬地說道,甚至還彎腰衝兩人行了一禮。
小笨熊和井頗有幾分意外,最後將一切歸功於侍者的高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