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君雪紋的正廂逃出來的金玉軒,騎上馬離開了金府,直奔永寧城最好的酒樓,要了二壺最烈的酒,待喝完時,已是醉得頭腦不清、眼睛不明了。被酒樓的老板親自送回金府後,便倒在竹院書廂的內室裏,昏睡了過去。
清醒過來時,已是次日的午後了,宿醉讓金玉軒的頭疼不已,但是借酒消愁並沒有讓他的煩惱減少,反而讓心情更加的沉重、鬱悶。
丫鬟依人和楚人伏侍他沐浴、梳洗、更衣後,帶著丫頭們擺上了午飯,笑道:“太太聽說爺昨夜喝多了酒,特意吩咐廚房準備了清淡的菜和醒酒的湯,爺用過午飯後,去太太那裏請個安,讓太太安安心吧。”
金玉軒忍著頭疼,點了點頭,喝過醒酒湯後,方開始用午飯,又皺著眉問道:“正廂那邊可有什麼動靜?昨兒夜裏我出府後,可有什麼事情?”
楚人一麵給金玉軒添粥,一麵搖頭道:“昨兒晚上靜靜的,什麼事情也沒有。隻是早上太太聽說爺喝多了酒,過來看了看,因為爺還昏睡著沒有醒,所以太太去了奶奶那裏。後來,太太走時留了話,讓爺起來後,過梅院去一趟,說是有事情要問爺。
金玉軒聽了這話,知道君雪紋已將事情跟蘇夫人說了,忙草草的吃過飯,漱口洗手畢,快步出了竹院,往梅院走去。
梅院這裏,蘇夫人從竹院回來後,就急急的派人出去請回了金老爺,將君雪紋所求的,讓金玉軒娶君雪綺為續弦的事情說了,然後問金老爺的意思。
金老爺聽了這事兒,也沒有心思喝茶了,隻緊皺著眉頭,半晌,方問道:“玉軒媳婦的病已經重到要交待後事了嗎?”
蘇夫人滿麵憂愁的點頭道:“換了三個大夫了,都說夠嗆能挺得過這個冬天,現在也不過是用藥熬著日子罷了。”
金老爺歎息的搖了搖頭,端起茶來喝了二口,方沉重的道:“玉軒媳婦放不下玲姐兒,也是情有可原的,隻是這個想法太不妥了。綺丫頭是君家嫡出的小姐,嫁到咱們家來作續弦,君家老太君和親家太太定然是不會舍得的。玉軒知道這事兒了嗎?他是什麼意思?”
蘇夫人不確定的回道:“玉軒媳婦說昨晚上跟玉軒說過這事兒了,他是點了頭的。隻是玉軒昨兒夜裏喝多了酒,到現在還沒有起來呢,我已囑咐了他房裏的丫鬟,等他醒了,就讓他過來一趟。”
金老爺聽了這話,隻坐在那裏喝茶,一語也不發了。
早年娶君雪紋時,蘇夫人就曾經抱怨過君雪綺的年歲太小,要不然與金玉軒婚配,可算是一段佳話。如今君雪紋的這個打算,倒是合了蘇夫人的心,隻是這種事情不是她們婆媳點頭就成的,總要看看君家願不願意。
如今見金老爺這關都有些過不去,蘇夫人心裏也有些急了,忙表態道:“玉軒媳婦的這個打算雖有不妥,倒也是很合我的心意的。這二年來,綺丫頭越發出息了,已幫著親家太太管了一年多的家了,就連年初親家老爺的祭禮,也是綺丫頭準備的。現如今溫寧城裏許多有頭臉的人家,都想聘綺丫頭為媳呢,可見綺丫頭的難得之處。
“況且,咱們家這是娶續弦,不是娶原配奶奶,這自古有幾個好人家願意把好女兒嫁出來作續弦的?這玉軒可是早晚要當家的,他的媳婦自然就是將來的當家主母,咱們總不能隨隨便便就娶了媳婦進來當家理事吧?綺丫頭這樣難得的好姑娘,咱們就是出去挑上一百個,也不見得能比得過綺丫頭一個。依我的意思,這事兒隻要君家點了頭,咱們不必再駁什麼了,何苦放著好兒媳不要呢?”
話落,便聽得外麵丫鬟道:“老爺、太太,三爺進來了。”
金老爺聽了,忙起身道:“這事兒你跟玉軒商議吧,要隻他點了頭,君家也點了頭,那就按你的意思辦,我不管了,我也管不起了。”
語畢,轉身進了內室,躺清閑去了。
蘇夫人見金老爺沒有要幫腔的意思,恨得牙癢癢,隻得打起百般的精神,好與金玉軒妥當的商議一番,爭取將這件親事辦成。
且說君家這邊,君太太收到了君雪紋的家書後,心裏多少有些擔憂,書信中字字句句都有些臨終之言的意思,讓君太太看得心酸難過。
不過因為君雪紋並沒有在信中說君雪綺的親事,隻是讓君太太帶著君母和君雪綺到永寧來看看她,故君太太也沒有想太多,速速的將此事告之了君母和君雪綺。
君家三位小姐中,君母最疼愛的就是君雪紋。聽了君太太的話,又看了君雪紋的信,君母這活了近一輩子的人,心裏便知道這是君雪紋要交待後事,故不敢耽擱,急急命人去收拾行李。
次日,君母、君太太和君雪紋就帶著隨侍的下仆和簡單的行李,啟程前往永寧金家,將君家諸事暫交由江姨娘和君雪綾料理。
君母等三人一趕到永寧金家,便在蘇夫人的陪同下,急急的往竹院走去,隻見君雪紋已病得隻能躺在床榻上,臉色和嘴唇都蒼白無血,就連坐起身來,也要好幾個丫鬟攙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