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安靜下來,目光齊聚在老人身上。他說的話我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天道大義怎麼會濫殺無辜?
“我們的祖先有天道眷顧,身為明族的子孫,這就是天大的榮幸!”
眾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話就說到這裏。明天清晨是吉時,蕭越、冷譚,你們要辦妥。”
蕭越和那個冷麵男子站出來領命,稱呼老人為族長。
“大家繼續唱歌跳舞,不要辜負了大好時光!”老人說完走進了人群,人群又回到篝火邊狂歡。
蕭越跟冷譚說:“冷大哥,你是我們族裏的老大哥了,明天還得你多帶帶我。”冷譚點點頭,轉過身鑽入人群。
蕭越拿過酒壇酒碗,跟我左右兩個人各喝了一碗。他在明族裏做事幹練,為人隨和,大家大多給他幾分麵子,他靠近我,那兩個人也沒說什麼。
蕭越倒了一碗酒,跟我說道:“我把你塞嘴的拿下來,你答應我不亂說話。”
我點了點頭,他笑著取出我嘴裏的布團,把酒碗遞過來,我撇過頭不喝,他自己幹了。他正要說話,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喊道:“蕭哥,我在這兒!”
人群裏走出一個女孩,清秀婀娜,容貌甚美,身上穿著明族的白色服飾,纏一條紅色腰帶,頭上插一朵小花兒。她舉著一個火把小跑過來,衝著蕭越粲然一笑,蕭越跟我介紹:“小兄弟,她是我的戀人,名叫月出,族裏都叫她小明珠哩。”
月出嗔道:“把我介紹給人認識,不倒碗酒麼?”從他手中接過酒碗,蕭越替她倒上,她微微皺著眉,分三口慢慢喝了,衝我和他二人笑道:“好啦,我叫月出。”一句話說得我們三人都笑了。
如果他們是來安慰我,我隻會更加反感,但他們這份灑脫,讓我從心裏感覺舒暢。想到明天會死,心想能這樣活著多好。
我略感歉意,說道:“我還沒介紹自己,我叫清琰,清水的清,琰字是玉字旁一個火炎的炎。”
蕭越拿過月出手上的火把,略微想了想這兩個字,就聽她在一旁笑道:“你的名字一半水一半火,又是一塊美玉,意思好,也有趣。”
“……是啊。”
聽她這麼說,我既不覺得意思好,也不覺得有趣。到這時我才發現,清琰對我來說是道名,我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真實姓名更無從談起。臨死之前,師父不在身邊,身邊一個熟悉認識的人都沒有,不過要做一個孤魂野鬼罷了。
“姐姐你姓什麼?”
“姓薑。”月出回答,“不是江水的江,是……生薑的薑。”
我心念一動,說道:“你們兩位一個姓蕭,一個姓薑,跟我們漢人姓氏一樣。這裏的人都是這樣的姓氏嗎?”
蕭越說道:“不錯,我們的姓氏都跟漢人差不多。”
我說道:“我聽說明族已經有幾千年的曆史,會不會幾千年前跟我們漢人一樣,出於同源,都是華夏族?像月出姐姐的薑姓,可以追溯到神農氏。”
月出的眼睛發亮,隻聽蕭越說道:“小兄弟這麼一說,咱們更加親近了。”拋下火把,重新倒了一碗酒送到我嘴邊,說道:“為了過去同氣連枝,喝一碗吧。”
這碗酒醇厚柔和,喝下去較舒適,蕭越也喝了一碗。這時我聽見遠處一陣歡呼,展眼望去,隻見一個大火堆旁由眾人圍出一大塊空地,空地上有兩個人在較量身手。兩個人交手幾個回合,眾人發一聲喊,其中一個人已經倒地不起。隔著這樣遠,我還是可以看見倒下的那個人在地上渾身發抖,似乎是凍僵了。
我笑道:“那邊很熱鬧,是誰有這麼大本事?”
蕭越說道:“哦,那是族裏很有本事的冷譚冷大哥。”我心想,原來就是那個冷麵男子在我丹田上按了一掌。
蕭越背朝那邊,麵色溫和,月出抓著他手,蕭越對著她現出歡笑,似乎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那邊冷譚打敗了好幾人,敗者讓人攙扶了下去。有人送上一壇酒,冷譚冷電似的目光打得他一激靈,接過酒壇一飲而盡。略顯蒼白的臉上現出一點酡紅,浮出一些笑意。圍觀的眾人知道他平時不苟言笑,這時看他這樣,先是愕然,然後是覺得盡興,都歡呼起來。有人叫道:“冷譚是第一勇士!第一勇士!”
冷譚說道:“不,你們說得不對。是不是第一勇士,要等我跟一個人比過了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