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脫去浴袍,坐進浴池,趙學軍開始幫他擦背,一邊擦一邊繼續說:“咱跟別人不一樣,我覺得有些話沒必要掰開了詳細說。說的太白沒意思。感情這東西,你想要的越多,得到的越少。不如就……順其自然。我們在一起以後……我希望你能夠尊重我,當然……我也會尊重你的……”趙學軍的聲音,隨著蒸汽慢慢傳進王希的耳朵,王希突然發現,他們就如一對生活了一輩子的老夫老妻一般說著家常話。他不停的迎合著趙學軍的話語,有種不經意的幸福感,蔓延全身。
“嗯,是這個理。”
“王希?”
“你想過嗎?”趙學軍使勁的手停了下來,拍拍他的背。
王希臉上抹了一把扭頭看他:“想過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們老了,動不了了。其中有一個住院了,得了重病需要做手術。可是在戶口本上,我們即便是活了一輩子都不是親人,都不能代替對方去簽那個字……即使……這樣也不後悔嗎?”
王希不在意的笑了下,坐回去舒服的歎息了一下:“這山上停安靜的,我想了很多天。怎麼活不是一輩子,總會有辦法的。”
室外,一陣手機鈴聲響起,趙學軍放下毛巾走了出去……片刻,廚房裏乒乒乓乓的聲音慢慢傳出,就像很久很久之前那般,仿若幾年的漂泊從未發生過一般的又奇妙的回歸本位。
王希洗完澡,穿好衣服,去了小客廳,一幅剛剛寫好的,油墨待幹的春聯就放在圓桌上:大江南北,瑞雪送來舊故人三春花發,鵲登海棠頌春歌。
摸摸下巴,王希噗哧一聲樂了出來,他探頭對廚房喊了一句:“三兒!”
趙學軍係著機器貓的圍裙,舉著一把勺子走到廚房外看著他:“啥?”
“瞧這春歌唱的……你這聯兒是寫實風吧?!”王希舉著對聯調侃。
摸摸下巴,趙學軍並不遮掩自己的快樂,他笑眯眯恬不知恥的點點頭回答:“就是……那個意思。”
王希喜滋滋的回身取了春聯,拿了趙學軍鼓搗好的麵糊出了門,趙學軍搬著一把椅子跟著。
今年是個豐盛年,趙學軍買了一份東西,王希也買了一份,都是舍不得自己委屈的人。大對蝦,進口帶魚都是成箱子買的。不說這些海產,單說那兩箱進口的紅酒已是價值不菲。
“冰箱都堆滿了,就咱倆人,你說這可怎麼吃?”趙學軍一邊遞春聯,一邊抱怨。
王希叼著香煙,踩在板凳上挺不在乎的說:“慢慢吃去唄,興許不夠呢!我能陪你到三月底呢,最近……也沒什麼事兒。錢賺多少是個夠?夠花就得了!”
趙學軍挺高興的的抿下嘴:“嗯,那……那我也不上班,這幾年我也累的。”
天空的雪越下越大,山下的都市街道因為春節而寂寞,萬家燈火中鞭炮隱約著傳來。他們絮絮叨叨的說這家長裏短,屬於男性特有的爽朗笑聲不停的發出來。貼好春聯,他們提著板凳回到屋子裏。吃過早餐後,兩個人將以後的問題便都擺在了桌麵上,一本正經的談了起來。也許,這就是男人與男人之間情感區別於男女地方。他們更現實,活的更加真實一些。
那之後幾天過去,兩個人的春節是快樂的,快樂的日子卻總是過得很快,1997年2月19日,睡飽了的趙學軍,拿著遙控打開電視機,電視上的一篇訃告就那麼毫無預兆的出現了,小平同誌去了。
躺在床上的人呆愣了一會,都在心裏一陣難過。趙學軍想發表下什麼意見,張張嘴卻無法評判那位老人。他們沉默了很久,一直沉默到趙學軍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嚇了兩人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