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拾光芒夏(三)(2 / 3)

“啊,是滿香呀,辛苦啦。數月趕緊吃飯,莫說為我們下苦,數月拉她吃飯,別讓她餓著,肚子走了。”

滿香怕拉,忙提著豆籃,拿著索辮就跑。

她摸進廚房,聽到滿香拉不住走了,隻好算了。三個坐下來吃飯。祖母說,飯後你倆子母一個去加梗,五畝多田,蠶豆大麥早騰出來,趕水鬆,工好請,雖說一樣嫩些,隻不過不經拔一點兒,若等到合適才下手,怕秧苗田裏,出穗花還請不到工呢!一會兒上街賣點小菜。哦,最好讓你媽去,還要去賣幾升大麥,賣了做生活開銷。”

素月吃了幾個粑粑,喝了幾碗湯,拿起老太的早飯,扛著鋤頭就走了,走到大門口,則回頭問:“哪天栽秧,我好去請個工人。”

“今天放水犁田,當然得明天栽秧了。”

素月在路上,見姐妹就請,不見的,就算了。夥伴朋友們,聽不得,一聲十頭活路丟九頭,誰不幫忙幹上一天。

他走後,犁田工也來吃早飯,他奶少不磕頭的,多謝一番。

“犁田本是吃力不討好的一件事情,你不犁不好,耙不爛,穀子,長得不齊,直接影響到二季犁地主人之苦。主人知道的則好一些,不知道苦主人,直到大米吃完還不饒嘞。”

她奶奶為請工犁地,像說媒,確實費了不少心血,昨夜請好的金妹爹,今天推病,又幹自家的活,本來人家的大麥還在田裏,你卻開秧門。哪怕眼睛哭出血,也未能得到別人的同情。幸好有岩哥搭救,省得少。穿了,麵子少多少,少取苦情眼淚,哨子路也少走了不少。

素月剛到,田邊老太大老遠問:“可心焦死了,犁田工,人吃了飯沒有?”

老太辦綁好幾把麥子坐下。素月忙,打開早飯,老太邀請他,再吃一點,她拎起鋤頭要去看水,老太說:“不必去看,已經搭好,她才靠麥堆坐下,懷裏掏出針線手巾,又繡花呢。他看著精神抖擻,忽而伶俐活潑的姿態,他老人憂苦的心裏,疙瘩也化了。皺得像剛木瓜一樣的臉,經不住放起淡淡的紅光,她索性,屹立觀看農忙季節的田野,嘴巴裏囉嗦著:“老弱爭往前爬,毒日暴曬,下雨泥滑路陡,不能阻止。”

岩哥抬犁,長妹爹扛耙,“啊噗啊噗”咩,牛來了,岩哥笑嘻嘻招呼她回家裏做飯。老人淚流滿麵說:

“今天包穀腳底種架豆,給你受編了。”

“請別這樣說,算不了什麼,除非我做不到的事,做人嘛,一個靠一個,隻是一步。”

老太太笑笑說:“古人有語。雪裏送炭真君子,天下事,捧紅的多,抹黑的少,我姥姥說下給素月,小的們到報答吧。”她便轉向長妹爹,你真信守承諾,許多人從不反悔,為我一家的。像水頭上的磨,磨了包穀磨麥子,唉,隻當行善事。岩哥你倆,幫忙我們苦些,素月,幫人牽牛。”

兩人齊聲說:“日子長著嘞,一天鯰魚長,一天上鱔魚長,隔壁鄰居,互相幫忙,何必在意,您老放心我們當盡心盡力犁好地。”

嚴哥騎上馬,韁繩一拉,牛上梗一個,下梗一頭,抬頭並進,然後問誰拉一頭,素月,含笑不答,老太說:

“給素月拉,岩哥不對的地方,請你費心指點。”

“哈哈,老太,您真是蝴蝶不散就謙虛,在你手下長大的人,笨鳥會變成鸚哥啦,莫說心靈手巧的人,桃花繡朵一見就會。粗活路,在於肯幹的不肯幹。”

素月盯了嚴哥一眼,長妹爹說:“嘴說話,手打梨,招手牛要緊。”

梗邊地犁好,素月幫老太卷好袖子,自己迅速別好褲腳,和圍裙。又雄赳赳扛起鋤頭,到清水裏洗好鋤頭把開動了。

老太細看,搭梗的不多不少,四周巡視了一圈,犁的深淺均勻,岩哥見老太,仔細觀察問:

“老太離的合意嗎?或深或淺,哪裏不對趁早說。照壁後罵人——說時來不及,趁熱打鐵,憨姑爺買的娃娃。這個不會另一個來。”

老太說:“你說我謙虛,你更是胡子過了,這些活路岩哥和太爺們。湯鍋裏撈蹄——老手一個。剪一頭,縮一頭,沒得說頭。”

長妹爹鄭重的說:“玩歸玩笑歸笑,真的哪裏不對,請當麵說。全年想吃的大米都在它上,不是兒戲的。”

老太,矜持嚴肅的說:當然嘍,根本不單為我家,才說好話,誰不知你們心意,做事紮實,幫人做比幫自己做還要好,犁的這樣好,叫我說什麼。”

他倆聽了心裏幾分舒服,加鞭子犁地去了。

他又問蘇葉說,拉一陣看水,多了關掉水多不好犁地。幾畝地都要管好,寧可水少些,橫豎水又不緊,犁完了再放水也來得及,我走了,幫你奶奶做飯哦,繞繞先犁它一遍,犁到哪裏算哪裏。耙田留後,明天可以邊栽邊耙。好重孫女。費力拉上一畝也行,明天可以補工,做活由活,莫急性子。”

素月低頭答應,老太又拉好垛子,吆喝著牲口走了。

太陽越高曬得越辣,田壩做活的農人,忙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互相交織著的農具,砰砰作響和粗野的吆喝牲口的古怪聲,火似的,太陽烤得地皮上快熱帖,冷水成了溫不時驚豔天色,栽的,怕吹來的,預告天下的南風。放牲口的小孩們一天泡在水裏遊泳,飛機似的蜻蜓,穿梭似的捕食昆蟲,出窩不久的小燕,隨著風浪飛舞,有的歇息在枝頭候食。天氣悶熱,人心無清爽。知了叫的人心煩意亂人,像坐在曾龍麗,沒帶什麼涼帽,汗水是四溝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