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國,恢宏龐大的國度,前後縱橫百萬裏,一眼望去,連地平線都模糊不清,看不清,不可見,浩海無邊。

除了無垠外,它的曆史,更顯得沉重與神秘,好似是一本數萬年都未曾打開過的泛黃日記,藏著波瀾壯闊的史詩,波譎又雲詭。

十多座郡城如同虯龍盤踞在裏麵,它們有的擠成一堆,有的各立門庭,如同樹根連接著樹幹一般,錯綜複雜的關係中帶著光怪陸離的故事。

勝平郡城,是天陽國內,獨立一側的郡城,其內藏著一處偏遠的小縣城,荔枝縣,它坐落在郡城北部。

平靜地歲月,沒有打擾這座小縣城。它顯得格外祥和與寧靜。

街上的行人,身上帶著濃濃的生活氣息,一個個匆匆而過,街道兩側陳列著老舊的商鋪,招呼聲偶爾聞之。

紅日緩緩從西山落下,街區的呼客喧嘩聲也逐一漸停。

小商販擦著臉上的土灰,一身的疲勞,在一聲聲孩童的笑聲中消散,他們辛勤地收拾著攤具,忙碌了一整天,籌收商品,返家休息。

暮日遲遲不退,恬靜自然地躲在西山的背麵,地平線盡頭一片殷紅,有一種寧靜的美。

城中心,這裏的繁華似錦與外圍的灰塵撲撲顯得格格不入,就好似清河與泥潭隔開,永遠都沒有交集。

除去繁華的外衣,這裏還充斥著一段沉重的曆史,能令人沉醉,令人激昂的輝煌。

每一棟庭院與府邸,精致且富麗堂皇,但其中又沉澱著幾分血與亂的肅穆。

在一座占地甚廣的府邸內,正忙碌辛勤地進行著一場晚宴的安排。

熙熙攘攘的雜役,每一個都在馬不停蹄的端盤子送水。

這些人井而有序地進入主堂用膳的地方,來回進出,忙碌不息。

羊,牛,豬,狗,魚,一盤盤珍饈送去,讓空氣中都留下芬芳,讓人垂涎欲滴。食材種類的豐富,足以形容饕餮盛宴。

忽然一聲破罵聲打破了這裏繁忙有序的平靜:“還不快點!沒吃飯嗎?你個廢物,全隊裏就屬你動作最慢,做事最不利索。”

一位主管立在高處,手持皮鞭,形如一名無情的處刑官,痛斥謾罵著一位身著髒邋雜役服飾的少年。

少年身如枯柴,顯然多日進食少,出力多,走路兩腿顫顫巍巍,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摔倒。

盡管如此,他還是咬牙力盡的端著一盤令人垂涎,散發芬香的菜肴,緊跟著隊伍,向前奮力邁進。

可是他表現的再好,一旁的主管還是尖酸刻薄又死心眼的一頓破罵,道:

“你個野種,父母死的早,江家能留下你,是你天大的福分,做的不好,就給我死一邊去。耽誤了主人們用膳,我定剝了你的皮。”

好似話說的不過癮,直接動上手,持鞭的手,一記狠鞭就抽打在少年的背上,衣服都被其抽的撕裂開來,露出裏麵滿是疤痕,瘦骨嶙峋的後背。

少年聞言他人謾罵父母早死的毒語,險些眼淚掉入菜肴之中,奈何自己的軟弱,難以反抗。

不過他還是堅毅地憋住淚水,不讓主管瞧見,忍著背後傳來的辣痛,迅入主堂,又出來,片刻之間,一盤盤菜肴就被他送了進去。

所幸最後用盡了全部力氣,加倍惡劣地透支身體,來完成工作,才僥幸得到那凶神惡煞,手段狠辣的主管‘仁慈’,饒了他一馬。

夜色降臨,秋季的涼風裏,帶著一絲酸味,它嘶吹的鬼哭狼嚎,卻讓樹葉上掛滿了傷痕紛紛零落。

少年一如既往地工作完,就回到自己所居住的雜役房,房間很簡易的狹窄,小的小屋內窗戶漏風,寒氣汩汩往裏鑽。

走進去就可以直接碰到床榻,一張破床單,一盞油燈和一個半米大小的小箱子就足以容下全部體積。

他手指很細,細的可以見到骨頭的光澤,手心有肉的地方都是老繭紮堆的暖窩。

他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個粗葉包裹的小布袋子,兩個拳頭大小的饅頭和幾根鹹青菜根,就是他今晚的盛宴。

同樣是他今日完成所交代的任務,被同行強搶完後,‘應得’的食物。

他將房門使勁閉攏,不留一絲冷氣陷進來,身疲力盡地坐到床榻上,珍惜的啃吃著饅頭與鹹菜根。

可是沒等到他啃完饅頭,整個人雙眼一晃,天旋地轉,便疲憊不堪地睡去,他太累了,緊繃的神經此刻才得到鬆懈。

而在另一邊,主堂內的晚宴,這裏張燈結彩,豐富多姿,其下有舞女獻舞,其上是用膳的長桌,華椅。

菜式更是葷素混雜,三牲五鼎的擺在一條長長的壽桌上。

兩側的位置上,皆是江家的子弟,直係與旁係分別端坐在兩邊。

直係的座位空出了許多,倒是旁係人數眾多,顯得有些擁擠,擦肩靠攏。

即使如此,他們一個個臉上都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正襟安坐的。

直係這邊隻來了兩人,一名雅致的男子和一位如玉的女子。

女子容貌極佳,眉如柳葉,眼若秋水,落落大方,一身流蘇長裙,婀娜多姿,冥然兀坐其上,氣質與容貌令人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