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安和白衣公子都大吃一驚,謝懷安隨即神色一轉笑道:“讓海兄見笑了,這本是是我謝家家務事,許是中間有什麼緣由和誤會,我這就帶她回去。”
海崮卻來了興趣:“謝兄弟,既是弟妹來了,難得有此機會,不如在此小聚一番。況且隻身涉險救夫的女子,我海某人聞所未聞,心下甚是欽佩敬重,不知可否一見?”
謝懷安嘴角微微一抽:“海兄美意我代她心領,小聚一事,來日方長。她向來膽小體弱,此番定是鼓足極大勇氣,驚悸擔憂之下怕是急需回家休養……。”
謝懷安這番話還沒囫圇說完,那頭花轎裏便脆生生傳來一陣嬌呼:“勿傷我謝郎!”生生讓當場的人抖了兩抖。
海崮斜睨謝懷安一眼,這中氣和勁頭,還體弱?
花轎落地,小丫鬟攙著一身紅裝的新娘下轎,新娘紅紗蒙麵,露出一雙如小鹿般明亮烏亮的眼睛,懷中捧一個結實小木箱,看起來重量不輕。
“這是我家祖傳寶貝,世間獨一無二,用它換我謝郎的命,寨主意下如何?”那新娘子求水明眸
卻毫不柔弱,眼神篤定,也不囉嗦,單刀直入。
海崮大笑,這就是謝懷安說的體弱多病膽小怯懦的小娘子?有點意思!
謝懷安咬了咬牙,側首卻見白衣公子衝他猛晃腦袋,撥浪鼓的頻率又不敢幅度太大,以至於看起來像是腦袋抽筋。
“好,把這寶貝拿上來看看!”海崮決定將這場戲唱下去。
新娘子躲開來接盒子的小嘍囉,認真道:“這可是傳家的寶貝,我要親自交給寨主!”
海崮越發覺得有趣,笑著衝謝懷安遞過個你這小媳婦還真不一般的眼神。
謝懷安擠出個苦笑,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新娘子款款蓮花步,一步三搖。走到海崮跟前時,猛然撤去麵紗,笑靨如花。
謝懷安感覺渾身的血霎時都湧到了腦袋,世間有多少女子能麵對山匪還能笑得如此無畏,即便是她有大過半邊臉的紅胎記,可一雙明亮閃動的眸子仍叫人忍不住心底一絲悸動。
不知是被新娘子的無畏還是臉上的胎記嚇到,海崮怔住,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間,視線已被箱中騰起的白霧籠罩。新娘子一拋箱子,利落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抵在海崮頸間。
“都不許動!誰敢動我就殺了他!”那姑娘幹脆道。
“姑娘,你先看看你抓著的是誰?”無奈的聲音傳來。
“阿瑤!你……你抓錯人了!”小丫鬟忍不住大叫起來。
不錯,這裝作新娘子的正是戎瑤,小丫鬟是朝顏所扮。戎瑤本想著擒賊先擒王,可低頭一看登時傻了眼,方才明明自己下手抓的人是那留著絡腮胡的山匪,此刻卻變成了青衫的小白臉。
謝懷安覺著被這冰涼的劍抵著脖子的感覺確實不太舒服,可答話的後果恐怕會更嚴重,便衝戎瑤無奈地挑了挑眉。
“你是誰?打哪冒出來……。”戎瑤氣得臉都綠了。
“連自己的未婚夫都不認識了?”閃在一旁臥倒的海崮站起身,臉色綠中帶黑,黑中帶紫,氣呼呼道,“把他們四個都抓起來!”
“想抓我,沒那麼容易!”戎瑤不屑輕笑,提著謝懷安的領子便往旁邊的飛岩踏去,卻不料這謝懷安死沉死沉的,根本提不起來。
戎瑤攀著岩上藤蔓,急了:“你就一點輕功都不會麼?”
謝懷安木然搖搖頭,指她的臉笑道:“姑娘,你的臉皮掉了!”
“你臉皮才掉了!”戎瑤大吼一聲。飛岩上的藤蘿被揪掉一大把,上頭赫然掛著一個橢圓的紅薄片。
戎瑤一摸臉,哎呀,還真是掉了。
幾柄冰涼的家夥同時架到了她和謝懷安脖子上。
黑黢黢的山洞裏,戎瑤氣急敗壞地來回走動,喋喋不休地將此次失敗的經驗和教訓總結一遍後,她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症結。
“謝公子啊謝公子,好歹你也出生商賈之家,就不能機靈點?都傻乎乎地被人當街綁架了,剛才被山賊當做肉盾推過來的時候,怎麼還不知道躲一躲呢?你要是躲開了,我們現在早就吃完慶功宴睡著美容覺了,還能被關這兒?”戎瑤真想把謝懷安的榆木腦袋撬開看看裏麵到底是不是裝了米糊糊。
戎瑤這頭教訓著謝懷安,卻是那白衣公子先被嚇了一跳,然後欲言又止,委委屈屈,憋得臉通紅。謝懷安倒一副優哉遊哉的無所謂模樣,任由戎瑤說,嘴邊始終掛著若有若無玩味的微笑。
戎瑤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那白衣男子身上,問:“你是謝懷安的護衛?”不待其回答,即刻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咂嘴歎道,“唉,謝家確實應該好好擺次擂台了。”這都招的什麼護衛啊,自身難保。
白衣男子忍不住開口:“我不是謝家的護衛!”
戎瑤訝然抬首:“噢,你會說話啊!那好呀,告訴我,你是誰?”
白衣男子望了眼謝懷安,有些不甘不願,無奈道:“龐韜。”
“龐韜……。”腦海中似有一道閃電劃過,戎瑤念叨著這個名字,覺得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卻又一時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