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鳳英、羊嫂、翠翠、拴虎四人站在河邊,見喬騾子從河中將昏迷不醒的路新揚馱了上來。喬騾子放下路新揚,一臉的悲傷,鳳英感到不妙,抓住喬騾子,急切地問傅來喜的情況。喬騾子拿出傅來喜的煙袋,搖了搖頭,說:“對不住了,鳳英妹子,河的上遊漂來了很多屍體,有八路軍的也有日本鬼子的,我就在裏麵找尋,看可有一兩個活口。找了半天,我看到有兩個八路軍戰士緊緊抱在一起,其中一個頭發很長,似乎是女的,我心中咯噔一下,預感不妙,心說可別是來喜跟路指導員吧。我上前一看,真是慘不忍睹,來喜背上都是彈孔,胳膊還緊緊抱著路指導員。我死命分開他們,可憐來喜已沒了氣息,路指導員倒還有口氣。本想將他倆都弄上來,但水流太急,沒辦法,我隻有將路指導員救了過來,順手將來喜的煙袋拿了過來,也好對你有個交代。”鳳英接過煙袋,狠狠地摔在地上,哭喊道:“不,我不要這定情物,我隻要來喜哥,喬大哥,求你了,你再去找一趟吧,求你就把來喜哥帶回來吧。”喬騾子說:“鳳英啊,不是大哥不想把來喜帶回來,隻是水太急了,容不得我這樣做呀。”他看了看羊嫂,一臉的悲傷與無奈。羊嫂愛憐的拉過喬騾子,周身看了看,對鳳英道:“鳳英,事已至此,咱還是回去再說吧,河那邊就是鬼子,弄不好,別讓喬大哥也搭上了性命。”鳳英一跺腳,說道:“你們不去我去,就是淹死我也要找到來喜哥。”說著,就往河中跳了下去。拴虎一看,急忙跳到河中將鳳英拉了上來。
這時,路新揚悠悠轉醒,她肩頭中了一槍,稍一動彈,肩上便冒出血來。她忍著疼痛,口中喃喃說道:“營長,營長……”翠翠見狀,喊道:“快,快,路指導員醒了。”大夥都去看路新揚,隻見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肩上鮮血直流。羊嫂忙上前去扶住她,說道:“別動,我給你包一下傷口。”拴虎聞說,忙脫掉上衣,在路新揚肩上包紮了一下。路新揚急切問道:“營長,傅營長怎麼了,他人呢?”喬騾子搖搖頭,沒做聲。路新揚見鳳英滿臉淚水,頓時痛不欲生,喊道:“營長,營長……”又暈了過去。羊嫂搖了搖路新揚,喊道:“妹子,妹子。”喬騾子也跟著喊:“女娃,女娃,醒醒……”又是掐虎口又是掐人中。一會兒,路新揚又轉醒過來,哭道:“傅營長是為救我而死的,我真該死。”拴虎問:“你們不是剛上前線不久嗎,怎麼就打起來了,你們敢死隊其他人呢?”路新揚突然一怔,掙紮著站起來,說道:“不行,我要回去,我得向崔團長彙報,得趕快增兵,不然鬼子渡過河就麻煩了。”喬騾子望了望大家,說:“這樣吧,我拚著老命再到河對岸找一找,看可能將來喜兄弟拉回來。拴虎你送路指導員回部隊,羊妹子、翠翠你們陪鳳英回去吧,這兒風大,別再有土匪、鬼子出沒。”鳳英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在這等來喜哥。”羊嫂、翠翠都說:“回去吧,這兒危險。”鳳英死活不動,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河水。拴虎看了看鳳英,“這……”他一時沒說出話來。羊嫂道:“拴虎,走吧,路指導員傷得不輕,不能耽擱了。”拴虎背起路新揚,又看了看鳳英,說:“鳳英,你可撐住了。”鳳英沒作聲,兩眼還是直勾勾的望著河水,滿眼的淚水。拴虎又說:“羊嫂、翠翠,你們照顧好鳳英,喬大哥,你也小心些。我回到部隊就來。”喬騾子說:“快走吧。”說著,撲通一聲,跳下了河。羊嫂大喊:“騾子,小心點。”拴虎又看了看鳳英,背起路新揚就走了。
拴虎氣喘籲籲地走了大半天,心係著鳳英,又見路新揚傷口不斷流血,心想半路找個人幫忙或找個板車推著也好,但一路上一個人影也沒見,隻好自己加快了腳步。好容易到了部隊總部,見著崗哨,忙喊:“快,幫幫忙,找醫生,路指導員,受傷了,流了好多血。”崗哨見狀,急忙帶他到了戰地醫院。拴虎放下路新揚,隻見她臉色煞白,肩頭還在流血。拴虎摸摸自己的羊肚子背心,見上麵也沾滿了血跡,心想:“可別出什麼事。”路新揚慢慢睜開眼,張張嘴,聲音很微弱。拴虎伏在她嘴邊,隻聽路新揚道:“快,快,叫崔團長,增兵,不能讓鬼子渡過河。”旁邊醫生說道:“別說話,快,護士,給止血。”說完,又對拴虎說:“這沒你事了,你出去吧。”拴虎看看路新揚,說道:“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找崔團長。”說罷,他急轉身子,跑了出去。
在一位士兵的帶領下,拴虎見到了崔團長。拴虎焦急說道:“崔團長,快出兵吧,傅來喜他們那個突擊隊好像全都犧牲了,路指導員正在搶救呢。”崔團長掏出懷表看了看,歎口氣,說道:“這麼快呀,來喜……唉,這可苦了鳳英了。”他眼睛有些濕潤,突然下命令道:“好,這就出兵,我親自指揮。”崔團長下完命令,又問拴虎:“小夥子,你也是三十裏鋪人吧,我之所以讓傅來喜打頭陣,就是看他對這一帶地形熟悉,誰想……你能不能給我們帶一下路,我們好盡快趕到津浦渡口。”拴虎毫不猶豫地說:“好,我去,我要為來喜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