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不想活了,讓她趕快走的意思。
他知道那股力量太過強大,如果不跟它同歸於盡,這個世間沒人是它的對手。
如果他的死,能換來這股力量永遠消失,還是非常值得的。
盈袖拚命搖頭,淚流滿麵,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你死,我決不獨活!”說著,她撲了上去,拽住雲箏抱著謝東籬的左手腕往外拖,同時用力將謝東籬從雲箏的懷抱裏推開!
盈袖的手一搭上來,那股正在侵蝕謝東籬的波動就發出一聲高頻率的尖叫,帶著無法控製的恐懼和憎惡,極力閃躲,不想被盈袖碰到。
如果他們能聽見那股尖叫,那是缺了口的鈍鐵鏟在冰上反複摩擦發出能將人逼瘋的刺耳聲音。
雲箏怎麼會願意自己的東西被搶走?
她勃然大怒,右手亮出匕首,正想一刀往盈袖胸口紮了進去,卻發現自己又不能動彈了。
與此同時,她被盈袖抓住的左手腕痛得跟要斷了一樣,那裏的紫琉璃殘瓣倏地從她左手腕裏溢出,迅速融入到盈袖的身體裏麵。
紫琉璃殘瓣一鑽進盈袖手腕,就和她融合在一起,頓時光華大盛。
這最後一道殘魂,終於物歸原主,回到盈袖身上。
宮殿外麵晴朗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在天上飛舞,一道道驚雷從九天降落,如同炮彈一樣,將那偏殿的屋頂打穿,出現一個大洞。
偏殿門口這時已經湧來很多人,大家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隻見盈袖和雲箏站立的地方,出現一朵巨大的紫色睡蓮花影,如同開天辟地一般,盛開在天地之間,連接著此岸和彼岸。
通道終於再次出現了!
那股波動大喜,它迅速從謝東籬身體裏撤了出來,往那紫色睡蓮花影撲了過去。
隻要奪取了通道,它就能再次君臨天下!
雲箏沒想到自己功虧一簣,隻差一步,就能全麵掌控謝東籬了。
世間最大的痛苦從來都不是未得到,而是將要得到卻又失去。
無比的絕望幾乎要吞噬雲箏的全部心神意識,她狂吼一聲,不管不顧撲了過去,用盡千年修為,將手中的匕首紮進盈袖胸口。
盈袖的胸口一陣劇痛,再也站不穩了,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盛開在天地間的紫色睡蓮花影瞬間消失,那股波動還沒有來得及奪取通道,就生生被掐滅了。
它狂怒不已,發出一聲人的耳朵都能夠聽見的尖叫,迅速向星空逃竄而去。
謝東籬這才擺脫了那股可怕的波動,大叫一聲“袖袖”,向她撲了過來。
他半跪在地上,將盈袖抱起摟在懷裏,一手捂著她胸口的傷口,一邊大叫:“盛家老祖?快請盛家老祖!”
謝東籬的聲音沙啞低沉到極點,像是喉嚨裏受了傷,每一聲叫喊都帶著血跡和傷痛。
盈袖胸口的血滲了出來,漸漸潤濕了她胸前的衣襟和謝東籬的手。
她的意識慢慢渙散,睜開眼睛,她最後看了謝東籬一眼,一隻染了血的手臂向他戰戰兢兢伸了出來,想輕撫他的麵頰,但是沒到半路就軟軟地垂了下來,搭在身邊,一動不動。
她的衣袖跟著垂了下來,露出手臂上那隻紫琉璃臂釧。
謝東籬定定地看著盈袖蒼白的胳膊上那隻紫琉璃臂釧,眼裏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
天地萬物都成了背景,在他漫長的歲月,他曾經看過山川巨變,歲月蹉跎,但是這一切加起來,都比不過他眼前這支纖弱的手臂上淺紫色的紫琉璃臂釧更吸引他的心神。
“袖袖……”
“袖袖……”
“我的袖袖……”
謝東籬低叫出聲,聲音嘶啞蒼茫。
那痛從心底深處散發出來,經曆歲月,漫過風雨,再多的滄海桑田,世事變遷,都難以彌滅他錐心的痛。
“姐!”
“謝夫人!”
“謝副相,您請讓一讓,我家老祖和大哥來了,讓我看看她的傷勢!”盛青黛背著藥箱跑了進來,小磊在她前麵,她身後還跟著氣喘籲籲的盛家老祖和盛青蒿。
謝東籬淡漠地抬頭看了看盛青黛,眼神森然,眼底一片氤氳暗紅,如同殺神,極為可怕。
但他還是將已經了無生氣的盈袖交到盛青黛手裏,然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牆角躺著的雲箏身邊,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雲箏縮在牆角,動彈不得,她頭痛得要命,腳崴了,根本走不動路。
見謝東籬冷眼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死人,雲箏心裏害怕極了,她緊張地看著謝東籬,驚慌失措地道:“你要做什麼?你別亂來!”
謝東籬目光往偏殿裏掃了一眼,走到地上躺著的慕容長青身邊,抽出他的腰刀,走回來雙手舉起,二話不說就對著雲箏的腦袋狠狠劈了下去!
“謝東籬!你要做什麼?!你怎麼能這樣對我!”雲箏發出一聲慘叫,但是她的驚叫聲似乎也被劈成了兩半,隨著大刀的滑落,戛然而止。
一刀,兩刀,三刀,四刀……無數刀,刀刀見血……
謝東籬手起刀落,刀光過處,血氣四處揮灑。
他看不見別的東西,他也停不下砍殺的刀,硬是拿刀將雲箏活生生剁成肉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