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倒計時!
盈袖猛然間想起謝東籬曾經教過她倒計時是什麼意思。
當最後一個數字數到的時候,就是到了終結散場的時候!
他是不想活了,打算和雲箏同歸於盡?
盈袖的心痛不可仰,她無法接受這個結果,更無法接受謝東籬會離開她。
沒有他的世間,就沒有光,萬物隻是混沌,她無所謂生,也無所謂死,隻是天地間的一抹遊魂。
沒有他的世間,也不是她的世間!
這一瞬間,盈袖的怒氣和悲慟終於突破了遏製她的極限!
噌!
偏殿裏突然響起了一聲弦斷的聲音,剛才的靜止就這樣被打破了。
偏殿外麵傳來驚惶失措的說話聲,還有人到處奔跑的聲音。
這是外麵那些靜止的人可以動了?
雲箏心裏一沉,她赫然發現,左手腕上那沉睡許久的紫琉璃殘瓣突然覺醒了,一瞬間變得灼熱,燒得她的左手腕通紅通紅,那裏的脈搏突突跳著,那紫琉璃殘瓣再一次想要破腕而出!
而她身體裏那股正在往謝東籬方向流轉的波動因為紫琉璃殘瓣的蘇醒而方寸大亂,更快地往謝東籬的身體那邊傳送過去。
謝東籬拚盡全力抵抗著這股波動,背上像是背了一座巨大的石山,甚至比上一次還重,但他依然挺直著膝蓋和脊梁,拒絕下跪臣服。
他的額頭冒出汗珠,麵色變得青白,下唇咬得出血,清雋軒雅的麵容如冰雕石刻,眼神中透出幾分悍不畏死的陰冷,但是牙關依舊咬得死緊。
他默默地看著盈袖,似乎隻要看見她,就能從她那裏得到力量的源泉,來對抗那股幾乎要將他壓得粉碎的巨大波動。
盈袖也定定地看著謝東籬,一步步向他走過去,可是那邊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障礙在阻擋著她前進的步伐,看著很近,卻咫尺天涯,她怎麼走也走不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募地從黑暗中竄了出來,右手伸出,一拳往盈袖後心狠狠砸去!
那人拳風迅捷淩厲,帶著開山劈石的巨大力量,手心中還藏著匕首,足見恨盈袖入骨,恨不得一拳將她心肺打得粉碎,然後再捅她一刀,讓她就此死在這裏!
盈袖背對著那人,全部心神都在考慮如何走進前麵的淺紫色光柱,根本沒有感覺到這股突如其來的殺機。
跟在她背後的慕容長青麵色一沉,想也沒想,隻來得及猛撲上去,緊緊抱住盈袖的後背,用自己的身體幫她擋了一擊,同時手中也亮出一柄雪亮的匕首,回手往那偷襲的人胸口紮了過去!
那人一擊沒有打中盈袖,隻打中慕容長青,而且還被慕容長青紮了一刀,不由悶哼一聲,身子搖晃了幾下,吐出一口血,飛快地退了出去。
一看就是老手,一擊不中,沒有戀棧,很快收手。
盈袖這時感覺到那淩厲的掌風,還有背後突然遭受的重壓,倏然回頭,隻看見有人飛快地退了出去。
慕容長青手裏的匕首咣當一聲掉在地上,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抱著盈袖往地上倒了下去。
“你怎麼了?!”盈袖更加緊張激動,心神惶恐不寧,她半抱著慕容長青的肩膀,在地上跪坐,一邊用手在他胸口推拿,帶著哭腔道:“你別嚇我!你剛才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你不用這樣的!”
慕容長青臉上努力綻開一個笑顏,他抬起手,想摸摸盈袖的臉,但是他發現自己的胳膊像不是自己的,完全抬不起來。
“袖袖,我要走了……”慕容長青斷斷續續說著話,眼神開始渙散,“如果以後你見到我,你……你念在我今日……今日救你一命,不要恨我……”
“我不會恨你,我從來沒有恨過你……”盈袖哽咽著說道,“你堅持一下,盛家老祖在這裏,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
慕容長青閉了閉眼,拚盡最後一口力氣,將盈袖猛地一推,狂叫道:“走啊!離開這裏!回到你該去的地方!”
他這一推,居然就將盈袖推到了那淺紫色光柱籠罩的地方。
剛才盈袖無論怎麼走,都到不了的地方!
卻被慕容長青推了進來。
盈袖還是保持著跪坐的姿態,仰頭看著在她麵前相擁的兩個人,麵色更加雪白,她手撐著地,慢慢站了起來。
怒目瞪著雲箏,盈袖寒聲道:“放開他!我讓你放開他!不然我剁掉你的手!”
雲箏咯咯一聲嬌笑,偏頭看著盈袖,道:“我是想放開他,可是他拉住我的手,我放不開啊!”
盈袖的目光順著雲箏的胳膊,落到謝東籬腰間。
在那裏,有一雙曼妙的胳膊,摟著他的腰,兩隻玉白的手從他背後繞出來,於他身前的腰間挽在一起。
謝東籬別開頭,努力不再看著盈袖,那股波動已經侵入到他的腦子裏,有個聲音在他腦海裏不斷催促:“殺了她!殺了她!殺了他她!我給你自由!永遠的自由!”
自由?
那曾經是他最想要,最珍視,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得到的東西。
但是這一刻,他發現和盈袖相比,他寧願生生世世被桎梏,也不願傷她一分一毫!
謝東籬目呲欲裂,眸子深處漸漸浮出血色暗紅,全身都在發抖,但還是拚盡一切力氣,伸出一隻胳膊,顫抖著朝著門的方向指了指,同時咬住了舌頭,暗紅的血從他嘴角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