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能止疼。”司徒盈袖說著,自己親自喝了一口。
這也是司徒健仁的脾氣。
別人不在他麵前親口嚐一下,他是不會吃的。
司徒健仁見司徒盈袖喝了藥,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都沒事,才道:“喂我喝。”
司徒盈袖便將碗送到司徒健仁嘴邊,給他喝了下去。
這藥喝下去不久,司徒健仁的腳踝處果然不疼了,但是他也困得不行,腦袋點了幾下,就滑到被子裏睡著了。
司徒盈袖給司徒健仁掖了掖被子,放下帳簾,端著碗笑著出去了。
這藥裏沒毒,但是裏麵有一味藥,跟司徒健仁吃的治腳踝骨碎裂的藥配在一起,能讓人昏睡不醒。
她這碗藥,至少能讓司徒健仁昏睡到傍晚才能醒過來。
有半天的時間,她想做的事情也能做個差不多了。
從司徒健仁的裏屋出來,司徒盈袖拿帕子擦了擦手,吩咐道:“老爺說了,你們任憑我處置。”
“老爺真的說了?”一個婆子不信,眼風直往司徒健仁的裏屋瞥過去。
司徒盈袖看了她這幅樣子,臉色立即一沉,惱道:“大膽!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我看你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說著,又朝外麵揚聲道:“趙管事和劉婆子來了沒有?”
“來了!”采桑在外麵應了一聲。
“帶進來。”
趙管事和劉婆子陪著笑走了進來。
“大小姐,請問您有何吩咐?”
司徒盈袖從袖袋裏拿出一遝賣身契,道:“這是三十六份賣身契,都是這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她們以下犯上,又企圖以奴害主。”
“沒有啊!”
“冤枉啊!”
這些丫鬟婆子聽了,頓時跪了下來喊冤,連連磕頭。
以奴害主可是要殺頭的!
司徒盈袖不過是嚇嚇她們。
等她們磕足了頭,才和聲道:“我是個心軟的人。雖然你們對我和弟弟,還有我娘不敬,又害得老爺跌斷腿,但是我還是不忍心送你們去死。這樣吧,趙管事和劉婆子都在,我就把她們賞給劉婆子,你拿了去賣,身價銀子就不用還我了,給你發個財。”
司徒健仁這院子裏的丫鬟婆子,當年都是張氏挑的。
丫鬟一個個水靈靈的,婆子也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上去都很招人,而且一個個被她養得牙尖嘴利不讓人,在這院子吃的好,穿的好,走出去又體麵,就連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以前都不放在她們眼裏。
劉婆子見了這三十六個丫鬟婆子,被司徒盈袖不要身價銀子就賞給她去賣,頓時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連聲道:“大小姐慈悲心腸,為這些人找條活路,是她們的福氣!”
司徒盈袖笑著道:“你們聽好了,這劉婆子是專門往鄉下莊子買賣人手的。你們被賣到鄉下的莊子,要好生跟著人學種地,千萬不要偷懶耍滑。萬一被人知道從我司徒家出去的下人好吃懶做,我可不依。”
這些丫鬟婆子一聽是要去鄉下種地,立刻就當場暈了幾個。
司徒盈袖看也不看,就命人拖走,往劉婆子家送去了。
她叮囑劉婆子:“一定要賣到鄉下的田莊種地。不許賣到勾欄院。我還要做人呢,如果被你壞了我司徒家的名聲,我掀翻了你的鋪子!”
她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如果把人賣到勾欄院,說出去她的名聲也不好聽。
再說,司徒盈袖覺得,賣到勾欄院,反而便宜了這些被張氏養出來的下人,就應該讓她們去種地,嚐一嚐什麼是真正的苦力。
那劉婆子忙道:“大小姐放心,這三十六人,我一定賣到鄉下種地。大小姐半年一次去查都行。”
“你放心,我必查的。”司徒盈袖抱著那遝賣身契點了點,“等過了一年,我再把賣身契給你。”
這些丫鬟婆子這時才慌了神,忙道:“大小姐就算要賣我們,也容我們回去打點行裝,收拾行李。”
“嗬嗬,你們有什麼行裝?什麼行李?你們身上穿的一針一線都是我司徒家的,我沒讓你們光著出門就已經對得起你們了。”司徒盈袖惱道,“趕緊走。你們的東西,我自然分給聽話的丫鬟婆子使。”
劉婆子也道:“你們本來是奴婢,還非要把自己當主子,這不是自找的麼?還是快跟我走吧,走得慢了,大小姐一怒,送你們見官,可是要跟你們的張主兒一樣,去白塔大獄待著?”
那些丫鬟婆子這才哭哭啼啼跟著劉婆子走了。
司徒晨磊從外麵走了進來,對司徒盈袖道:“姐姐,她們在哭呢。”
“我知道。”司徒盈袖招手讓他進來,“她們騎在我們頭上的時候,可是笑夠了。”說完又問司徒晨磊:“你來做什麼?”
“我擔心姐姐這裏有事,過來幫幫姐姐。”司徒晨磊笑著說道。
他已經知道這個家裏男人說的話,比女人管用。
雖然他才十歲,已經感覺到家裏外院和商院那些管事和掌櫃,都對他比對姐姐和娘親更恭敬。
因此他時時刻刻想著要為姐姐和娘親撐腰。
司徒盈袖點點頭,“小磊你長大了。”說著,就把自己的來意說了一通。
司徒晨磊忙道:“姐姐,我來幫你。”說著,便叫了下人進來,一一吩咐道:“把這屋裏的家具陳設都拖出去燒了,再換一套新的。張氏的衣裳也燒了,首飾全砸了,送到首飾鋪子裏融了再鑄新的賣。還有,給老爺這裏換一批新的下人過來。這裏的一切事宜,都要聽我姐姐的。——記住了嗎?”
“記住了!”所有的下人和管事齊聲答道,已經是把司徒健仁架空的架勢。
司徒健仁在裏屋一聲不吭,大家都以為他是默許了,便按照吩咐下去忙去了。
司徒盈袖感慨地帶著司徒晨磊回了煙波閣,向沈詠潔說了司徒晨磊剛才做的事,誇道:“小磊越來越有出息了。”
沈詠潔笑了笑,道:“你們做得好。等過幾日新的美人上門了,就更有的忙了。”
過了幾天,司徒健仁的腳傷漸漸好了,雖然還是不能走路,便要人抬了他出去,非要去籌錢贖張氏。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司徒盈袖匆匆趕來,卻見司徒健仁躺在春凳上,往二門上去。
“老爺要去借銀子。”呂大掌櫃苦著臉道。
“不許去!”司徒盈袖咬了咬唇,企圖要阻擋司徒健仁。
“關你什麼事?瞧我不打死你!”司徒健仁直直坐了起來,伸手要去扇司徒盈袖耳光,卻沒想到春凳窄小,他的胳膊一抬起來,整個人就從春凳上滾了下去,正好撞到站在旁邊的司徒盈袖腿上。
司徒盈袖的身子晃了晃,被撞得站立不穩,就要摔倒,她往前踉蹌一步,正好一腳踩到司徒健仁的膝蓋處,用了暗勁,將他的左膝蓋踩得粉碎,然後自己順勢倒了下去,從斜坡上滾到水溝裏,將自己弄得滿是泥水。
而司徒健仁又一次痛暈了過去。
這一連串變故發生得如同電光火石一般,大家都看到是司徒健仁要打自己的女兒,沒打著結果摔了下去,把腿又摔著了。
呂大掌櫃看看滿身泥水的司徒盈袖,連聲道:“快送大小姐回去!”一邊又去找太醫來給司徒健仁治腿。
這一次卻非同小可。
那太醫惋惜地道:“這膝蓋碎成這樣,就算接好了,他的左腿也會短一截。從此以後,他就成長短腳了。”意思就是瘸子。
司徒健仁三天之後悠悠醒來,還記掛著要去贖張氏,卻聽得呂大掌櫃道:“老爺,贖不了了。張家的四爺張紹天剛剛上表陛下,要求處斬張蘭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