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盈袖和師父遙遙跟在她身後,不敢高聲說話,司徒盈袖忍不住湊到師父耳朵邊上納悶說道:“師父,她到底要去哪裏?”
因隔得太近,她的呼吸軟軟地從師父耳邊掠過,雖然隔著那層材質特殊,將耳朵都能包起來的麵具,師父還是覺得自己半邊臉都麻了,他的手緊了緊,低聲道:“跟著往前走就知道了。”
司徒盈袖閉了嘴,目光盯著前麵張氏的背影不放。
兩人一貓又跟了一程,才看見張氏終於停在南城一個坊市中間的三進小宅院前麵。
那宅院圍牆四周都是光禿禿的,隻有大門口有一棵又高又直的大葉黃楊樹,粗大的樹幹上爬滿常青藤,綠綠的葉子順著樹身蜿蜒向上伸展,遠看像一條粗大的青蛇。
司徒盈袖想跳到那黃楊樹上,借著黃楊樹樹葉的遮掩,看看宅院裏麵是怎麼回事。
師父卻一下子拉住她,指了朝那黃楊樹書樹幹上的常青藤,低聲道:“這常青藤有毒,沾上一點汁液就全身潰瘍,又癢又疼。”
“啊?”司徒盈袖忙往後退了兩步,又將師父拉回來,“您也小心!”
“……我沒事。你要小心才是……”師父頓了頓,還是道:“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看看。”
“師父!”司徒盈袖很想跟著進去,“我可以試試嗎?”
師父摸摸她的頭,“我先進去探探路,看看裏麵有沒有護衛陷阱。如果沒有,我再來帶你進去。”
司徒盈袖這才展顏用力點頭:“那師父小心!”
兩人說話間,小喵似乎不耐煩了,在地上伏了下來,兩條前腿伸得長長的,將胖胖的小身子拉成一道弓,然後嗖地一聲,就躍上圍牆,在牆沿上轉了幾圈,才跳了下去。
師父“嗯”了一聲,飛身而起,越過那道五尺高的圍牆,也往院子裏麵去了。
一到裏麵,師父就覺察到這個小院看上去普普通通,其實坑還真不少。
靠近牆邊的地方,栓了幾隻黑色的獒犬,此時正四肢著地,趴在地上,連頭都敢抬,幾隻爪子緊緊抱著狗腦袋,瑟縮成一團。
如果是別人闖進來,這幾隻獒犬肯定一擁而上,將那人能瞬間撕成碎片!
但是現在小喵蹲坐在它們麵前,冷冷看著它們,它們一個個老實得跟新出生的貓崽子一樣,就差匍匐過來舔小喵的貓腳了……
師父不動聲色瞥了它們一眼,身形晃動,往第二進宅院躍了過去。
他一走,小喵也跟著走了,那股壓製一切的氣勢才慢慢消失了。
那幾隻獒犬終於能夠站起來。
它們看了看小喵站過的地方,小小的黑眼睛裏露出貪婪的凶光。
已經躍上第二道圍牆的小喵回頭看了它們一眼,“嗷”地叫了一聲,那幾隻獒犬嚇得一哆嗦,在原地轉了幾圈之後,夾著尾巴灰溜溜回自己的狗窩去了,連大氣都不敢出,更別說要嚎叫報信了。
前麵師父已經來到內院,他一眼就看見正房西廂亮著一盞昏暗的油燈。
夜色中,一燈如豆,屋簷下的鐵馬被風吹動,嘩嘩作響,劃破了夜的寧靜。
不知道是裏麵的人太過自信,還是故意的,總之西廂房的窗戶半掩,並沒有關嚴實。
小喵一動不動伏在內院的院牆上,和夜色融為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這裏臥了一隻貓。
師父縱身一跳,落地無聲,來到西廂房外麵的回廊上,貼著牆壁,傾聽裏麵的人說話。
張氏果然在裏麵。
她的聲音傳了出來:“大人,請恕屬下來遲”
“不怪你。那沈詠潔居然沒死,連我都沒有預料到。”屋裏傳來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中氣十足。
師父透過半掩的窗戶,往裏看了進去。
隻見張氏穿著那身濕淋淋的水靠,單腿半跪在一個中年男子麵前。
那男子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身穿一件赭黃色綾緞長袍,腰係白玉腰帶,身形清瘦,很是儒雅。
“大人恕罪。這件事是屬下的錯。當初應該在沈詠潔蓋棺之前,在她胸口再捅一刀。”張氏慚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