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辜懂了,咬咬牙跪下:「給爹地磕頭了。」

我聽著他邊磕邊在心裏罵娘,稍稍有點爽到。

「行了,跟管家去北苑吧。」

北苑是莊公館最荒僻的住所,冬涼夏暖,離我女兒遠遠的,很安心。

何辜走了,莊柔上前拉我的手,笑容純真又嬌羞:「爹地,你看他是不是真的很好?」

我摸摸她的發頂,不急不躁地說:「我讓他住下不代表我接受了他,而是為了方便你觀察他。一個月後,如果你還是愛他,我就讓你們結婚。如果你不愛了,我會幫你把他處理掉。」

莊柔櫻唇翕動,大概是想為他解釋什麼,但觸及我認真的表情,最終隻是乖巧地點點頭:「好,我聽爹地的。我相信他可以證明自己,證明我們之間的愛。

我隻是微笑:「拭目以待。」

2

莊柔是莊鶴山的獨生女。

她媽是莊鶴山的大房,早年因病去世。

莊鶴山後來又娶了十房姨娘,對她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對莊柔好。

莊柔從小眾星捧月般長大,長成了一株不帶刺的粉玫瑰,嬌憨美麗、天真無邪。然而就是這種不諳世事的美,容易吸引不懷好意的毒蛇。

我派人調查了何辜的背景。

何辜還真不算簡單的窮小子,他爹曾是顯赫一時的權臣。大清沒了之後,何家變得烏煙瘴氣,家產沒幾年就被敗得差不多了。

他爹賭博欠債還不起,光著膀子在街上嚎了一句「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然後一頭紮進了護城河。

何辜當然不想落得他爹的下場,他急需一根救命稻草,將他拉出破敗的泥潭,重新回到那場金尊玉貴的幻夢。

莊柔就是他選中的稻草。

他在莊公館住下沒幾天,說思念家人,想把老媽和弟弟接過來。

實際上是何府被查封了,他們沒地方住。

他求得聲淚俱下,莊柔眼睛紅紅地看向我。

不等她吱聲,我把高爾夫球打進洞裏:「來唄,讓他們來。」

不來怎麼一網打盡?

當天下午,我剛談完生意在花園喝茶,就看見何辜帶著人和大包小包的行李過來。

何夫人滿頭珠釵,幹癟的身子在寬大的圓領袍中晃蕩。

她的頭習慣性微微仰著,垂著眼看人,聲線尖細幹澀,像沒被拉好的小提琴:「我看你這個花園挺一般。」

我素質較高,我反而誇她:「我看您倒是風韻猶存。」

她抿起紙薄的嘴唇,警惕地倒退一步,感覺自己受到了騷擾。

一個七八歲的男童拿了我麵前的點心往嘴裏塞。

我被整笑了:「拿別人的東西之前不用請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