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瞪大眼睛,粗聲粗氣地說:「這又不是你的東西。我哥說了,這裏的東西遲早都是——」
他沒說完,被何辜捂住了嘴巴。
何辜分外抱歉,誠惶誠恐道:「對不住爹地,小孩子不懂事,是我管教不嚴。」
我呷口茶,問他:「那你應該怎麼做呢?」
他這次反應倒快,直接抽了自己三個嘴巴子。
何夫人看呆了,氣得渾身瑟瑟發抖,用掉了色的長指甲指著我:「我兒身份尊貴,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我挑眉,笑意不減:「那你們走?」
何夫人頓時哽住。
何辜攔過他媽,對著我微微鞠躬:「爹地消氣。」
我問他:「你覺得我刁難你了嗎?」
何辜一臉忍辱負重:「爹地教訓得對,何辜心悅誠服。」
他麵上態度有多好,心裏罵得就有多髒。
默默忍受當然不是他的風格,他轉頭就跟莊柔告狀了。
莊柔伏在我的膝頭,一雙水眸欲語還休:「爹地啊,您就算再不喜歡何辜,也不能打他呀。」
顛倒黑白?
好一個綠茶口味的鳳凰男。
比綠茶是嗎?我可以更綠茶:「囡囡,你可以隨便找人問,明明是他自己扇的自己,他怎麼反而來怪罪爹地呢?難道你更願意相信他,而不是爹地嗎?爹地傷心心,爹地想哭哭,爹地要鬧了。」
莊柔痛苦地皺起小臉。
我嘆口氣,問她:「是不是覺得兩邊各執一詞,不知道怎麼判斷了?」
莊柔難過地點點頭。
我給她開了張支票:「拿著這錢,跟著管家,去挑個合眼緣的丫頭過來。」
莊柔乖順懵懂地看著我。
我剝了個香橘遞到她手裏:「想知道的東西多了,你就會需要一個隻忠於你的人,做你的耳目。
」
莊柔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剝了一瓣橘子喂到我嘴裏:「我知道了,謝謝爹地。」
3
莊柔帶回來的丫頭叫紅綃。
她把紅綃派去北苑伺候何辜,每隔一天向她述職。
大人不蠢,從不輕易露出馬腳。
但小孩就不一定了。
幾天後,我正跟莊柔吃飯,紅綃著急忙慌地來報,說阿寶被欺負了。
阿寶是九姨娘的兒子,但不是莊鶴山的兒子。
九姨娘曾是個歌女,被男人騙光了錢財,大著肚子被趕出了舞廳。
暴雨天,她抱著肚子癱在臭水溝邊。過路的人來來往往,沒有人駐足停留。隻有莊鶴山將她抱上了車,給了她棲身之所。
阿寶雖然不是莊鶴山親生,但他乖巧懂事,莊鶴山一直很喜歡他,莊柔也一直把他當親弟弟。
一聽阿寶被欺負,我倆筷子一摔,沖到了事發現場。
噴泉邊,阿寶滿臉的血;何息的臉上有三道抓痕,麵部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