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哭無聲,試探著問姥爺:“聽說現在農村人也可以辦理養老保險了呢。”
姥姥朝桌子角磕了磕煙袋,不滿地瞪了我一眼:“你大姨和你媽都說你讀書把腦子讀迂了,我看也是。要真有那樣的好事,還能論到我們?那養老保險,是你交了錢才有的,沒交錢哪裏會有?我都窮了一輩子了,哪裏有閑錢去交那個?再說了,要是有了錢,我不會留著自己花,又何必讓錢到銀行去繞一大圈,在銀行裏能生仔還是怎地?”
我當即羞愧萬分地低下了頭,快速涮完碗筷,逃也似地回了家。
因為怕我外出被別人指指擢擢、說三道四,所以自從我回家,除了去看被村委會放回來的姥姥姥爺之外,媽媽哪裏也不讓我去。
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小聲跟媽媽請求:“我想去淑芬家坐坐,可以嗎?”
媽媽冷冷地說:“你要是還嫌丟的臉不夠,就去吧。”
我心裏一沉,當即止住了腳步。
事實上,要不是悶,我也不會要求出去的。在東莞呆了三年,卻沒有賺到什麼錢。一出去就有人問我:“在廣東打工三年了,應該賺到很多錢了吧?”
我隻好苦笑,但又不敢說沒賺到,怕被別人看不起,隻好支吾著:“嘿嘿,哪裏,沒有啦。”
別人當然是不信。每當這個時候,我都總是感到羞愧難當。沒有賺到錢不說,還落得個名聲不清白,我真是失敗!
自從姥姥姥爺被放出來後,媽媽心思從姥姥姥姥爺身上收回來,便全部放在了我身上。她讓大姨放出給找對象的風聲後,到家提親的人很多,但不是不務正業娶不到老婆的小光棍、老光棍,就是離了婚的男人。
這些和我相過親的男人,用海鷗的話來說:“沒一個長得有人樣的,怎麼配得上我姐!”雖然他因此被媽媽責罵了好一陣子,我卻非常感動。即便媽媽也和別人一樣誤解我、看低我,但隻要弟弟還一如既往地愛我,我己經知足了。
還有一次,一個剛離過婚且還有兩個女孩的男人。據說,他離婚是因為妻子總生女孩,做B超檢查,是女孩後都流掉。流到最後,不能生了,於是就離了婚。也就是說,他想娶我,就是為了讓我給他生男孩。這樣的人,見我都不想見。但媽媽認為,這人的哥哥是治保主任,他本人是村裏專門收電費的,家裏非常有錢,年齡也不算大,我嫁過去肯定吃穿不愁,便滿口應承了介紹人。
他被介紹人帶進我家後,介紹人就和媽媽出去了,留我單獨在房間和他說話。他不超過三十歲,模樣長得還算周正。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偏偏還穿一套劣質西裝,打著紅底白花的花哨領帶,皮鞋也擦得鋥亮。雖說他是這段時間我看過的稍有人樣的人,可他這身打扮真是讓我倒足了胃口。
更讓我倒胃口的是,三句話還沒說完,他就一臉淫笑,開始對我動手動腳了。我憤怒地打掉他的手,厲聲說:“你放尊重點!”
誰知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嘲諷道:“別假正經了!誰不知道從廣東回來的女人沒幾個幹淨的?你在外麵還不是陪男人睡覺?現在時間長不做那事了,我不相信你就不想!”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真的要瘋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