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忙道:“我有健康證的,我在亮光廠上班時,也是在那家醫院辦的,這次就不用辦了吧。”

胡海成為難地說:“廠裏有規定的,以前有的不算,一定要進我們廠辦理的才算。”

我急了:“為什麼啊?我的健康證才半年多呢,還在有效期呢。”

胡海成別有深意地衝我笑笑:“你問海波就知道了,不要說金秋廠了,東莞、珠三江、廣東甚至全國都是這樣的。”

我想起自己能進金秋廠己經不錯了,哪有資格挑三撿四呢?隻好悻悻地拿著錄取通知書和那兩個女孩往醫院走去。

路上我才知道,那兩個女孩是堂姐妹,江西人,大的叫李萍,小一點的叫李梅。李萍長得很漂亮,雖然微黑,但眉清目秀,身材高挑,不愛說話,看上去也頗有心計。李梅一張娃娃臉圓圓的,一笑還露出兩個酒窩,非常可愛,話也很多。

李梅說她們剛從家裏出來,姐姐李清是個大學生,在金秋廠做倉管文員,這次就是姐姐讓她們來的。為了讓她們兩個人進廠,姐姐每人幫他們出了一千元介紹費,因為介紹費比一般人多200元,所以尾部主管才同意讓她們兩姐妹進來的。

李梅說到這裏,李萍趕忙提醒她:“就你嘴快,你忘了,姐姐讓我們不要說的。”然後轉臉問我,“你進來也交了介紹費了嗎?”

我很尷尬,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交了。”

機靈的李萍立刻看出了什麼,小聲埋怨她堂妹:“叫你不要說嘛,姐姐說要是傳到廠領導耳朵裏,尾部主管也受處罰的,搞不好我們就要被開除出廠。”

我卻想著自己的心事。沒有技術的工人進金秋廠要交一千塊錢介紹費,而我卻一分錢沒交就進來了。一方麵固然是介紹我進廠的胡海成哥哥胡海波正好是人事;另一方麵,就算胡海波和陳剛是好友,但胡海波如此賣力地幫助我,也不會沒有緣故。想起麗娟一些話和胡海波的眼神,我恍惚明白了一些。但,這是不可能的。我來東莞的兩個目的還沒有達到;進金秋廠做工人不過是權宜之計,找一個做燙工的男友更不是我想要的愛情!

醫院有另一個工廠來體檢的人,把本就不大的醫院擠得滿滿的。上次是亮光廠集體體檢,並沒有出示身份證。但這次不但要拿出金秋廠的錄取通知書,還要出示身份證。特別是驗血時,醫生警惕地看著我的臉,然後又認真地對照著身份證上的照片。我感覺自己象做錯了事的犯人,非常鬱悶。驗血主要是看是否為乙肝病毒攜帶者。因為之前在亮光廠己經體檢過了,我知道自己是健康的。

最難堪的是驗尿,拿著那個小小的瓶子,看著裏麵的尿液,我真是羞愧難當。上次在亮光廠體檢時,並沒有這項,李萍和李梅更是不明所以。所以在婦產科,那個女醫生簽名時,我試探著問:“這是驗什麼啊?”

女醫生頭也不抬道:“看你是不是懷孕了。”

我們三人的臉頓時“騰”地紅起來了,麵麵相覷,我小聲抗議道:“我剛滿20歲,連男朋友都沒有呢。”

女醫生很不耐煩,搶白道:“你有沒有我怎麼知道?”

我簡直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狼狽地拿起己經簽了字的“健康證”,和李萍、李梅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