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還沒等我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張培就將那個女孩領到我麵前,冷冷地說:“這是塗裝課的曲雲,從今天開始轉到注塑課上班。教會她做統計後,你就去披鋒台削披鋒吧。”

我的心一下掉進了冷窟,顫抖著聲音問:“為,為什麼?我做錯什麼事了嗎?”

以前對我還算不錯的張培聽了這話,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冷冷地說:“你做錯什麼事自己不知道嗎?別廢話了,快教曲雲做報表!”說罷揚長而去。

李連平幸災樂禍地衝我笑笑,也隨他去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時竟適應不了這種突然的變故。

想起剛來東莞時的棲惶,我知道現在是不可能辭工的。既然沒有退路,就隻好忍著屈辱在這裏做下去。帶著曲雲去各台注塑機前做統計時,一些相熟的啤工都問我是怎麼回來,我隻好苦笑著說:“沒什麼,教會她我還做啤工。”

趁曲雲去洗手間時,羅小花憤憤不平地為我抱屈:“憑什麼這樣對你啊?”

我鬱悶道:“我也不知道,我問張培我做錯了什麼,張培要我問自己呢。”

羅小花冷笑一聲:“我知道了,你是馬課長提拔上去的,他一定以為你是馬課長的人。”

我立刻明白了,張培正在車間排除異己,A班的組長己降級為技術員,另外兩個技術員己被降級為實習技術員。而這三個人,都是馬課長比較好的朋友。可天地良心,我跟馬課長平時連話都難得說上一句。

我感到非常委屈,眼淚幾次要流下來,但我強忍著咽到了肚子了,隻是感覺眼眶濕濕的。我不敢和張培吵鬧,隻好把所有的怒氣都發在曲雲身上。她填錯一個數字,我就冷冷地罵她笨,還時不時惡言惡語諷刺她。曲雲並不還嘴,隻是我罵得狠了,她才歉意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天是我生日,我男友說要送我一件生日禮物,沒想到是這個。”

聽了這話,一個念頭在我腦中閃過,我試探地問:“你男友?你男友是誰?”

曲雲羞澀地說:“我男友是李連平,我今年剛進塗裝課他就開始追我了。”

我隻感到氣血上湧,很想告訴她李連平是個敗類,但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來,生硬地問:“你剛來就談男朋友了?你了解李連平嗎?”

曲雲連聲說:“了解的,我了解的。他對我可好了,把我當成小孩子一樣。”

我還想說什麼,下意識抬起頭時,看到李連平正站在我身邊不遠處,正用陰冷地望著我。我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

曲雲聽到我歎氣,以為我不高興了,小心翼翼地說:“你不要難過了,要不我還是回塗裝課吧。”

我勉強衝她笑笑:“算了,是我不好,就算你不來,還會有王雲李雲來的。”

說句公道話,曲雲是一個非常單純的女孩子,比我還小一歲。我之前心情不好衝她發火時,她象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手足無措。現在,她看我的臉色不象剛才那樣難看了,就唧唧喳喳和我說個沒完。她也是剛從四川一個大山裏來的,和李連平還是一個縣的老鄉。她認為老鄉更可靠一些,再加上她剛來東莞,什麼事都不懂,很自然地就和李連平走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