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技術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把石輝的半裁手臂取出來了,卻是血淋淋的,目不忍視。更讓人恐怖的是,那條手臂上的血己經凝固,上麵還冒著絲絲熱氣,並伴有強烈的塑膠味和熟肉味道。這條手臂經注塑機的高溫,己經被煮熟了!

但張培還是和另一個技術員拿著兩千元錢和那條手臂跨上一輛摩托車,飛快地向醫院駛去!

望著一片狼籍的現場,所有的人都心情沉重。我感覺自己渾身不住發抖,眼前不斷地出現剛才那可怕的一幕,幾個膽小的女孩己嚇得嚶嚶哭起來。這哭聲感染了我,雖然我忍了又忍,眼淚還是一次次湧出了眼眶。

原以為經過老廖那件事後,我己堅強了許多。但在災難麵前,我依然脆弱地不堪一擊!

不過就算發生天大的事情,注塑機還要照常運行的。收拾好沾上血的水口料和那包再生原料,清潔工拿來拖把將血跡清洗得幹幹淨淨,幹淨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們重又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投入到緊張有序的工作中。一名技術員己將那台出事的注塑機重又修好,將原來坐在那台注塑機前的小女孩換成了兩個年齡稍長的老員工。

這是沒辦法的事,倘若那台注塑機的生產數量不夠,不但組長、課長要承擔責任,後道工序無法準時完成,出貨就成問題,老板少賺了錢,一幹人等都要遭殃的,這個責任,沒有人能承擔得起。

隻是車間裏的氣氛,異常地肅穆而沉靜!

據剛才修理機器的那個技術員說,亮光廠有一半以上的注塑機早就該被淘汰的,這些注塑機都是從從台灣運過來的,大多是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產品,從台灣運過來時己經破舊的不成樣子了。雖然馬課長幾次向上反應要再買幾台注塑機,但終因價格太貴,林老板沒有答應。

剛才出事的那台注塑機就是這些早該被淘汰的機器中的一台,因為機器本身老化得厲害,反應非常遲鈍,安全閥早就不安全了。再加上我們用的再生料本身質量很差,雖然用了很多脫模劑,啤好的零件依然不能自動從模具上脫落。

注塑部所有人都知道那台機器存在這個問題,啤工都不願意去那台注塑機前做事,技術員每次修理的時候都異常小心。大家都知道那台機器早晚要出事,但沒想到是出事的會是技術嫻熟的石輝。

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車間裏的人做事便有些心不在焉,很多人麵前堆了大堆的未處理零件。上班未削完的披鋒下班前一定要完成,所以加班是理所當然的事。兔死狐悲,我們個個滿臉沮喪,象一群生了病的瘟雞。

白班來接班時,張培和幾個技術員才回來了。和他們一同回來的,還有馬課長。他們個個眼睛發紅,一臉憤怒。我們趕緊圍上去,馬課長臉色鐵青,還沒進車間就被林老板派人叫去了。石輝是馬課長的同學,又是在自己車間出的事,他要承擔的責任比誰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