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話我本驚鴻（六）
“是嘛——”緋恙臉上還是不變的輕鬆愉快，“那可能是你看錯了……打傷魔王艮的人，明明就是我阿姐，她的那筆功，可是已經被二上使白紙黑字添在了功德錄上。”
“我沒看錯！我……我不可能看錯的！就是你，就是你的那些鳥！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鳥！”
“總之不管你怎麼說，事實就是事實，你不要……”
緋疚急促地打斷緋恙，“我要見二上使！我要見我爺爺！我要把這一切都告訴他們！”
緋恙在心裏默默罵了句娘，聲音倏地沉下來，“你覺得……就算你把這一切都說出來，會有幾個人相信呢？”少年伸出一隻手貼在微燙的鐵門上，“誰會相信一個天生就沒有職業圖騰的廢人傷了七品地級怪魔王艮呢？”緋恙的聲音低沉的就像在喃喃自語，“而且你想啊，既然你已經告訴了我這一切，我還會讓你有機會出去見到其他人嗎？”
這句話無疑是已經承認了緋疚先前的指控了。
“……你、你想怎樣，”緋疚的聲音開始漸漸弱下來，隔著一道厚重的黑鐵門緋恙都能嗅到他言辭裏隱約的恐懼，“……你要殺了我嗎？”接著又故作氣勢地大吼：“你、你敢！你要是殺了我，我爺爺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緋恙收回那隻貼在牢門上的手，看著掌心結塊狀的充血紅痕，“殺了你？”少年一副不經事的散漫公子哥模樣似乎從來就沒褪下過，“怎麼會……帝國律例可是有的——任何元師都不能以任何緣故擅自殺害其他元師或者非元師……我是個守法子民，我不敢的。”
“……那、那你想怎樣？”
緋恙並不正麵回答，隻是重新從袖裏摸出了緋疚托人呈給他的那張紙條，“我看緋二公子在這炙牢裏呆的挺舒服的，不如……”他用指腹輕輕摩擦著紙上的圖案，“就留在裏邊兒，不用出來了吧……”
“不！不要！”牢門裏的鎖鏈聲牽動的愈發響亮，“我求求你……不要！”緋疚驚恐的聲音就像一隻烏鴉啼鳴著飛過頭頂，緋恙有些不耐煩了，“閉嘴！”
突然，緋疚像是慢慢冷靜了下來，他突然大笑起來，粗啞的喉嚨漏著風，“你別想威脅我！你、你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權利，想關我一輩子！不可能！”
“是嗎？”緋疚簡直恨透了緋恙這不緊不慢的惡心調子，“一直關著你當然是不可能，不過……我既然能把你算計進來一次，就說不準什麼時候來第二次、第三次……第——”
“你說什麼？！是你策劃的？可是，魔王艮……魔王艮明明是我親自放出來的！我……”
“對，”緋恙似乎是受不了緋疚這歇斯底裏的嗓門兒，站的遠了點，“魔王艮是你放出來的，但是你沒去跟我一起聽邱先生講策略課，你就不知道謀士的世界裏有這麼一句話：‘動腦的才是將軍，殺敵的永遠也隻是個兵。’”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在族中沒有地位，血統不如我，實力不如阿姐，天分，更是比不上緋狹，所以恰逢緋吝**參加聖罹日祭祀，你因為久聞他在沽嬴城裏的名聲，便想挑釁他動手跟你打上一架，最好是贏了這一戰，好叫別人曉得，你不是個沒用的。”
“可是緋吝對於元素的掌控利用度已經判定到了鬥冥七段，你自知硬拚定然不能敵，所以先去上使閣裏盜取了你爺爺的藍色裙擺習笈，接著跑到東閣從靈犀瓶裏放出了一隻魔王艮，正被你用來對付緋吝。”
“可是你沒想到你去你爺爺房裏偷習笈的時候，我剛好就在附近，親眼目睹了你盜竊的過程。”
“進而又跟蹤你到了東閣，一番聯想之下，自然不難猜出你的真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