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在這時有反應了。他先扶住差點栽倒的元鶴,再去撿那本可有可無的書。
他轉過頭,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元鶴,試圖從對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和陸遠有關的痕跡。
但這是徒勞的。從陸遠到元鶴,中間橫跨太漫長的歲月。
若元鶴真的是陸家後人,那麼從陶眠收養元日開始……一切便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了。
元日……陶眠還記得榮箏提到的,第一次見到元日的場景。一個枯瘦的小孩,躲在山洞裏,隻用幾片寬大的葉子當作被子蓋在身上,不會生火,眼看著就要凍死。
若元日的先祖真的是陸遠……皇家的血脈卻淪落到如此淒慘的境地,真是世事轉頭空,唯有唏噓。
元鶴見陶眠遲遲不言語,關心地問對方怎麼了。
“我隻是……念起一位故人。”
陶眠幽幽地嘆氣。
“若你真的是前朝遺脈,那我可能還認識你家先祖。”
元鶴是平靜的。
“但我隻把自己當作是元家人。就算他們硬要我承認與曾經的皇室陸家有什麼關聯,我也是不願的。”
元鶴唯一看重,也始終遵循的,是他祖父元日傳下來的祖訓。
他不需要有更耀眼的家世了,他會永遠以元家人的身份而自豪。
陶眠對元鶴的清醒表示贊許,而且,陸遠後人這個身份,不但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好處,相反,引來了無窮的禍患。
這是皇帝強行安給元家的罪名,重重地砸在了他們的頭上,壓得他們粉身碎骨、血流成河。
“我要復仇,陶眠師父。”
元鶴沉聲說著。
“不管我剩十年,還是一年,隻要我還活著,我就要為元家討回一個公道。”
元鶴早已下定決心。他不僅是為他自己,更是為那些無辜慘死的家人。
從他在桃花山重獲新生開始,他就做出了這個決定。
剩下的隻是謀劃。
“陶眠師父,您對我的幫助,我或許此生都難以報答。我知道,師父和陳神醫都希望我能安穩地生活在某個地方,不去理睬外界的紛爭。
但我始終不能心安理得,不能茍且活下去。若我忘記,我便是有虧於他們。
若我的雙腿能夠行走了,我便會離開藥仙穀,也……離開桃花山。師父,如果您有什麼想讓我做的,盡管直言。我能做的不多,時間也不多,但我會傾盡全力。”
元鶴把話挑明。
既然陶眠不避諱談分離這件事,那他也直言不諱。
他遲早是要走的,但他想為陶眠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