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鶴說起了夏之卿,說起了連襄公主,說起了他們元家三代一心效忠的帝王。
“我和夏之卿是表兄弟,是在父親的安排下認識的。夏之卿年紀比我小,膽子卻要大很多。我幼年時被父親關在府中,沒有朋友,也不怎麼出去遊玩。是他帶著我,走出元府的大門,走街串巷,到我聽過的、沒聽過的地方。
那時我什麼都不用想,隻要跟在他後麵奔跑,就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陶眠聽到這裏,咳嗽一聲。他很想說七筒你小時候有一段是很自由的,但作為抹去人家記憶的罪魁禍首,他還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得好。
從元鶴的語氣,也能聽出,他很懷念那段自在的時光。
“後來我們進宮去做太子伴讀,由此認識了連襄。我還記得與她初遇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後,宮中池塘裏的夏荷開得清麗,連襄一身藕粉色的衣裙,躲在廊柱後麵偷偷地看放課後走出門的我們。我不經意間瞥到她,她便把腦袋藏到柱子後麵,兩隻手緊張地捏著衣裙,動也不敢動……
那時我隻把她視為高高在上的公主,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是後來相處得久了,漸漸地,心底生出情愫。
後來邊關戰事吃緊,我主動請纓,遠離皇都,吃了很多苦,連在帳篷裏閉上眼睛,都仿佛有沙子在硌眼皮。但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在戰場上取得了幾回小的勝利,逐漸得到信任。皇帝也開始重用我。
我想我總算是不負元家祖訓,愛民、忠君,我都做到了。摯友在旁,眷侶相伴,真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再也不會有比那更圓滿的了。”
元鶴說起這些事,帶著淡淡的懷念。如果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慘禍,他的一生,必是叫人羨煞的一生。
“但這一切都是泡影,是謊言編織成的空夢。”
元鶴的語氣漸漸冷下來,眼神也變得烏沉。
“元、夏兩家的關係,其實並沒有那麼親密無間。我和夏之卿又一起長大,論資歷、論才能、論天賦,我們都不相上下。
但皇帝總是對我青睞有加,現在看來這不失為一種帝王術。他意圖離間元夏兩家,讓我和夏之卿變成對手而非朋友。
他成功了,夏之卿對我早已產生隔閡。
我的表兄弟是個做事狠絕的人,我一早就知道。當年我們關係尚親密,一同出去遊玩時,路遇一個偷他錢袋的小乞丐,若是沒有我的阻攔,他幾乎要將對方打死。
他毫無容人之心,絕不允許他人覬覦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