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2)

所以榮箏才要他給沉硯時間慢慢想。

如果褪去浮沉閣殺手這層身份,沉硯就像生在這座山上的一位苦行修者。他按部就班地打水、上山、洗石、再下山打水。

澆花壺的容量有限,每次僅僅能洇濕一小片。風一吹,沙土黏糊糊地覆蓋,相當於白洗。

但沉硯不在乎做這件事有什麼成果,有什麼意義,他隻是在做。

細流沖洗,沙礫覆蓋。再沖洗,再覆蓋。沉硯的靈魂就像這石頭一樣,有了紋理。

這是他自己的修行。

作為兩個擅闖的外人,自然不能擅自破壞了人家的修行。

沉硯幾個往復,下行復上山,那塊石頭濕了又幹,幹了再濕,終於大致被沖出一個人那麼大小的區域。

陶眠又在旁邊破壞花草樹木,那幾根草被他拔得禿頭。

榮箏那片兒已經徹底禿了。

時間在二人的無言中漸漸流逝。迫臨黃昏,沉硯終於開口說第一句話。

“箏師姐,繡雪不在我手中。

也,不在其他十一位弟兄之手。

它被閣主贈予旁人。”

沉硯說話的語速慢,停頓和別人也不大一樣,但吐字格外清晰。

哪怕榮箏一個字都沒問,他也圓滿地回答了對方的全部問題。

等他把問題回答完,榮箏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差。

“我知道了,多謝沉硯師弟。”

她已經知曉繡雪劍的下落,它隻會被杜鴻贈予那人。

第70章 苔蘚淤泥

榮箏得到答案,就要離開,一刻都不能多待。

寡言的沉硯卻突發奇想,要和她聊上幾句。

“箏師姐,還在求嗎?”

榮箏的腳步不由得慢下來。雖然心裏急迫,但她回答了沉硯的問題。

“不求了,現在隻想拿回屬於我的。”

“拿回,也是求。”

沉硯的手臂微微傾斜,清澈的細流澆花壺的一圈小孔灑出,淅淅瀝瀝。

“浮沉閣十二影衛,上一位頭領為‘風箏’,也就是箏師姐。影衛的代號是世世相傳的,上一代風箏歿了,下一代風箏就會出現。但箏師姐的情況特殊,所以閣主暫且擱置了易名這件事。

沉硯並非要奪箏師姐的名號,而是想起了一事。在箏師姐之前,影衛之首的代號,其實是爭鬥的爭,單字。

為何要換作‘風箏’?閣主心思難測,不是我等應該妄加談論的。但我逾越地想,不論爭還是箏,都注定了要困身困己。

所以箏師姐,既然決定了割斷長線,就莫要眷戀,高高地飛走吧。”

沉硯難得說了一大段話,連榮箏和他接觸這麼久了,也是第一次聽。

她有些驚訝,也有欣慰。看來她過去對諸如沉硯等師弟師妹沒白照顧,對方竟然在為她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