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主動的客人見她不願多談,也自覺地不去打擾。
漸漸地,宴席中間隻有他們那附近空了一圈,像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外界。
受邀請的客人中,有人早就對楚流雪不滿,不免低聲議論幾句,說她不願意來就別來,端什麼架子啊。
不等身邊的朋友回,另外的聲音插入他們的對話。
“楚穀主肯施舍麵子,來我幽冥堂,談某已是榮幸之至。來者皆是客,就隨她高興便好。”
幾位議論紛紛的客人被打斷,不約而同地停下交談,轉頭去尋那清朗聲音的主人。
轉頭,一位錦衣青年笑盈盈地望著他們。
燈火映在他俊逸的麵容,眼眸如淵似墨,深得不見底。
竟然是幽冥堂的堂主談放。
被人聽見嚼舌根這件事無比尷尬,尤其是當著宴會主人的麵兒。客人們打著哈哈,恭維幾句新堂主,想趕快把這件事翻篇兒。
談放也沒有和他們計較,給臺階就下,轉而聊起了其他的話題。
等到他端著酒盅離去,客人們捏了一把汗的同時,又反應過來。
難道談堂主是在為楚流雪說話?
這事簡直比天塌下來還恐怖。
糾結了一會兒,幾人在心裏想,錯覺,絕對的錯覺。
談放的爹是楚流雪殺父弒母的仇人,他們倆能在一個屋簷下相安無事就燒高香了,怎麼可能替對方說話?
比起冷淡的楚穀主,談放明顯是個擅長與人打交道的,八麵玲瓏、遊刃有餘。
他與其他的客人寒暄一遍,最後才輪到楚流雪。
然而,就在他手持倒好酒的酒盅走過去時,楚流雪卻先站了起來。
她的雙眼不敢置信地盯著殿內的某個角落。
角落裏原本擺了一張酒案,有一人在執杯獨酌。
那張臉她認識,不是別人,正是有過幾麵之緣的薛瀚。
薛掌櫃生意做得大,和幽冥穀有來往,也不是什麼值得稀奇的事。
楚流雪本沒有往心裏去。但她在收回視線時,餘光裏卻又瞥見一人,在薛瀚右側坐起身。
那人剛剛是臥在了案幾旁邊,因而她沒能發現。他好像身子不適,臉色煞白、氣息虛弱,眉毛眼睛耷拉著,一副怏怏不樂的模樣。
薛瀚讓他靠著身後的柱子緩緩,又從懷中遞過一個安神的香囊。
他單手接過去後,用廣袖的邊兒遮住香囊,再蓋住自己的口鼻,這樣味道就不會過於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