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見到太子的第一麵,卻意識到,也許事情並不簡單。
陸遠笛說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師父。
“你和太子合演一出戲?遠笛,就算你想讓太子上位,也不至於此,總歸是有許多辦法。”
陶眠的話音一落,卻見二弟子搖頭。
“是戲,也不是戲……”
陸遠笛一句完整的話未曾說完,突然捂住嘴,身子躬起來。
“遠笛!”
陶眠立刻從座椅上起身,扶住她的後背,彎腰去看徒弟的臉。
陸遠笛眼周泛紅,眼底發青,手指的縫隙間湧出幾道鮮血,已是中毒之兆。
“我立的這個太子……咳咳,夠狠絕,”她扯著嘴角笑,“我沒看錯人。”
“先不要說話,師父找藥給你。”
陶眠掏出懷中的芥子袋,手都在微微地抖。
另一隻染血的手按住了他。
“師父,”陸遠笛的眼睛上望,輕輕晃頭,“沒用的,這毒已經下在飯裏許多日子。積攢至此,任何靈丹妙藥,都無力回天了。”
陶眠感覺到徒弟手上的血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的手背掌心,那裏幾乎要燒灼起來,他的心髒一陣一陣地抽痛。
“為何……要做到這種地步。”
陸遠笛放開了陶眠的手,靠在椅背上,喘氣聲愈發急促。
她說太子啊,深藏不露。
皇宮內覬覦這位子的可不止一人,她過繼來的太子,沒有那麼深厚的根基,一不小心就會夭折。
她就擔心這少年能否扛得起來,心裏想,不如給個考驗吧。過得來就過,過不來,那她就換人。
凡人的壽命終究有個期限,陸遠笛清楚地知道這點。留在桃花山,或許能換來長生,但她早已不是那山裏的人了。
即便如此,長生依舊是個好的借口。
她就以此編造了一個謊言。
太子暗地裏搞的動作,她看得分明,但沒有阻攔。
甚至有幾次太子差點露出馬腳,還是她順手收拾的爛攤子。
陸遠笛已經不年輕了。她累了,乏了。
她需要一個繼承人來接她的班。
那幾波勢力的領頭人,她端詳個遍,還是覺得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太子好。
她在為太子鋪路。
至於太子有沒有領會她的意圖,她不關心,她要的隻是結果。
去除了其他的障礙後,在位的皇帝,自然就是最後一個障礙。
太子開始對付她。
這場博弈曠日持久,陸遠笛自然不會讓太子順風順水地坐上龍椅。
在經歷了數不勝數的明槍暗箭後,她成功地敗了。
進入這幽僻的深宮,陸遠笛終於能做回她自己。白天睡到自然醒,夜裏則掰著手指頭數,太子給她下的毒藥,幾日才能毒發身亡。
她沒有告訴陶眠,她想她的死遲早會公之於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