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眠左右環顧,打算脅迫個宮人,問問陸遠笛的下落。
一株白玉蘭後,有人繞過來。
太子一襲赤色蟒袍,於花下長身玉立。
“小陶道長,你果然來了。”
陶眠瞬間不知該以何種表情對待這個少年人。他在宮中曾經度過一段歲月,那時的太子還是普通的皇子。雖然早熟,但和另外三個孩子鬧得激烈時,也會顯現出天真本性。平日要麼是溫習功課,要麼就是追著妹妹後麵跑,不讓她搗亂生事。
原來他已經長這麼大了,一舉一行隱隱帶著帝王風度。
四處沒有見到任何宮人禁衛的影子,不知是否為太子故意為之,也許他早預感到陶眠回來,候在了這裏。
陶眠說,太子,何故絕情至此。
太子沒有為自己辯解許多,而是給陶眠指了個方向。
“我把她關在那裏,你去吧。”
陶眠聞言,顧不上質問太子為何軟禁皇帝,直直地奔向他手指所指的方向。
那宮殿偏僻荒蕪,陶眠越是往深處走,就越是蹙眉。
一個年邁目盲的宮女似是聽到腳步聲,頭微微向他走來的地方看,又遲緩地轉回,出神地盯著園中一簇荒草。
陶眠掠過她身側,站在緊閉的殿門外,停駐。
他的兩手扶上門扉,微微闔了下眼,才將其推開。
老舊的木門咿呀作響,掀起幾縷落塵。殿內幽深黯淡,唯有黃昏的光順著窗子的縫隙傾瀉。
陸遠笛就側坐在窗前,褪去龍袍,換回她最初離開桃花山時的衣裝。
陶眠推門而入時,她收回遠眺的目光,望著門口佇立的仙人。
“你來了。”
陸遠笛的眼睛彎起來,衣著素雅,恍若當年。
他們師徒二人遙遙相視,一坐一立,中間被夕陽的光暈隔開,仿佛尋回了故去的日子。
“這件舊衣我一直留著,”陸遠笛從那張破舊的椅子起身,略抬起兩臂,轉了小半圈,“有幾處被利器割壞了,我找手藝好的繡娘補齊,是不是半點看不出來痕跡?和從前一樣。”
陶眠仍是不言。
陸遠笛嘴角的笑意凝滯,收回了手,垂落在身側。
她似是無奈,輕搖著頭。
“哪裏還能和從前一樣呢。衣不如新,人也不是原來那個人了。”
“遠笛,”陶眠終於舍得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清瘦許多。”
陸遠笛心間一湧,眼淚險些墜下來。
不問她為何淪落至此,不問她萬般算計又是何苦,隻是關心她消瘦了。
她快速地眨了兩下眼睛,視線重新轉回窗外。
“宮裏送來的飯味道尚可,但我近來胃口消減,不願意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