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要做的活不多,但陶眠性子怪,時不時要發病,偶爾一天喜歡折騰人。
眼前這杯茶,楚流雪來來回回,已經換了三次。
太冷,兌些熱的。
太燙,放窗邊晾涼。
涼了,再重新燙熱。
……
忍無可忍的楚流雪差點要把這套昂貴的茶具掀翻。
“銀票,你心情不好?”
陶眠側倚在床榻之上,耳畔是瀟瀟雨聲。他目前歇憩之所是城中最好的客棧,窗子半敞便能窺見一城煙色,一簇杜鵑斜斜地墜著,上麵是沉甸甸的花。
潮濕、冷寂。
每逢陰雨天,陶眠的心情就起伏很大,不知是否與多年前的那個弒君的雨夜相關。楚流雪見他的衣衫被細雨洇濕,繞過案幾將窗子輕輕掩好。
楚隨煙坐在榻下的一個小凳,抱住雙膝,手裏是一本薄薄的經書。陶眠四處重金購入古籍,他自己一個字兒都不看。某次楚隨煙鼓足勇氣向他借書,他大大方方地全都丟給小孩子了。
楚流雪都迷惑了,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在陪誰讀書。
雨水染得四處都濕漉漉的,人也昏昏欲睡。楚隨煙瘦小的身子貼著木榻一角,淺淺入夢,懷裏抱著讀過大半的古書。陶眠彎腰把他抱到榻上,掖好薄被,回身,一手撚了碟中的茶點,細抿一口。
楚流雪尚且在等他的回應。
陶眠吃光一塊點心,沒了胃口,其餘的都推給楚流雪。楚流雪還沒有從之前饑一頓飽一頓的流浪日子裏麵走出來,但凡是食物來者不拒。陶眠怕她撐壞了自己,隻得頓頓監督她的飯量,點心也不允她多吃。
好在經過這些天的努力,楚流雪慢慢明白沒有人會和她爭搶,進食的速度緩了下來。
女孩學著陶眠的樣子,一口一口咀嚼食物,克製自己的欲望。陶眠望著她垂下來的纖長睫毛,忽而道一句,他想徒弟了。
“徒弟?你是指當今陛下?銀票,她真是你的徒弟?”
楚流雪狐疑的語氣讓陶眠直撇嘴。他說不光陸遠笛是他的徒弟,連許多年前名震一時的青渺宗宗主顧園,也是他的愛徒。
“所以你思念的是哪個?”
“我雨露均沾,當然都想。”
陶眠打開了話匣子,叭叭地給女孩講他的兩個徒弟多麼多麼厲害。見他好不容易恢復精神,楚流雪沒打斷,一邊猛塞點心一邊聽他廢話。
“講完了?”
“你都沒聽。”
陶眠嘟囔一句,伸手要取碟子裏最後一塊糕點。楚流雪哪裏能讓,胳膊一攬,整碟揣到自己懷裏。
“小氣。”
楚流雪忘記了她好不容易學來的吃相,狼吞虎咽,誰也不能搶走她的最後一口吃的。咽進肚子之後,女孩才抹抹嘴巴,接著陶眠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