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3 / 3)

平常,羅健夫從不放過孩子身上流露出來的一絲半點毛病。有一次,他發現上小學的女兒為一件事撤慌,便對孩子進行了嚴肅的批評,責令孩子寫出檢討,貼在床頭,經常看到,記住這個教訓。

在羅健夫的嚴格要求和學校老師的辛勤培育下,大女兒寒英學習十分刻苦、努力。小學、中學都跳級。十五歲就以渭南地區高考預考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西安交通大學。

大女兒寒英上大學要求入團時,羅健夫問:你入團是為了什麼?寒英回答說:入團光榮吆。羅健夫嚴肅地對女兒說:入團僅僅是為了帶團徽光榮嗎?你了解共青團的性質嗎?你懂得“為共產主義事業奮鬥終生”這句話的意義嗎?他要求孩子一定要把入團的動機搞端正。他把保存了三十一年,自己十五歲入團後學過的列寧論《青年團的任務》這本書,鄭重地交給孩子,並對孩子說:“就算我這個老共青團員送給你的禮物吧!你要好好學。”一九八一年底,羅健夫在北京出差,還兩次寫信,叫孩子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小說。看一看在革命的艱苦年代裏,老共青團員們是怎樣戰鬥、生活的。他告訴孩子,這本書,五十年代曾鼓舞了他,鼓舞了成千上萬個青年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羅健夫不僅關心孩子的學習和思想,而且還注意孩子的身體,他常帶著孩子跑步!夏天教孩子遊泳,還教孩子唱英文歌……

羅健夫是個性趣廣泛、多才多藝的人,不僅愛唱歌,還會拉手風琴,在晚會上演唱伴奏;他研討過書法,能寫一手好字;他喜愛文學,博覽過許多中外名著,他多次在詩歌朗誦會上朗誦自己寫的詩歌;他愛好滑冰、遊泳、下棋……還特別注意鍛煉身體,近三十年來,一直堅持清晨長跑,冷水浴。但是,當革命事業需要他傾注全部心血去戰鬥、去拚搏時,他就把自己的愛好和健康都拋開了。在他看來,生命不是屬於個人,而是屬於黨和人民。在他身上體現了共產黨人崇高的獻身精神!

六、鞠躬盡瘁直到生命最後一息

一九八一年十月,羅健夫已感到胸部隱隱作痛。但為了加快正在研製的Ⅲ型圖形發生器的進度,他沒有及時去醫院檢查,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便忍著疼痛,到北京出差去了。一到北京就投入了緊張的工作。他住在中關村,工作在德勝門外的機械工業部自動化所,每天早出晚歸,擠公共汽車。一次,兩位一起上班的同誌為他占了座位,可他見到一位老人,連忙讓座,結果胸部被車上人的肘部猛撞了一下,疼得他好久不能動,抓衣服的手直抖。同誌們看此情景,勸他休息,別上班去了,他卻依然照常到廠工作。

晚上回到住處,他一邊看書學習,一邊熬中藥,胸口疼得更厲害了,就抹點止痛水,或貼一張傷濕止痛膏。去北京出差的同誌,看到羅健夫不時用手頂著胸口,帶病堅持工作,都很擔心。大家勸他到醫院去檢查一下,並幫助他聯係醫院。他卻婉言謝絕了。車間領導得知他有病的消息,多次寫信要他保重,並叫他暫時放下工作,盡快回臨潼休息治病。他回信說,請放心,發點炎,一點小病,不要緊。

一次,羅健夫去天津大學參加一個技術鑒定會。回來後,發現兩位年輕人在接電線時,火線、地線弄錯燒壞了組件。羅健夫很心疼,他一方麵耐心地告訴那兩位年輕人,今後工作要細心。一方麵卻在給領導的信中,主動承擔了責任,做了檢討,並全力投入了修複工作。

為了使Ⅲ型圖形發生器能早日投入使用,羅健夫以驚人的毅力,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一直工作了八十七天。最後,在自動化所同誌們的一再催促下,在臨近大年除夕的夜晚,他才踏著積雪趕回臨潼與親人團聚。可誰也不會想到,這時,羅健夫所患的癌症已到了晚期,這竟然是他生平所過的最後一個春節……

一九八二年一月二十九日,是春節後上班的第一天。羅健夫像往常一樣,一進工作室,就伏在臨窗他那張漆色已經脫落的三鬥桌上,頭也不抬地修改起Ⅲ型圖形發生器的圖紙,隻是,他方正的臉膛,顯得格外憔悴,濃眉下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不時閃露著病容。

同誌們看到羅健夫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整理資料的艱難樣子。很不安,就勸他把病情想得複雜一些,立即去醫院治療。羅健夫卻推辭說:“北京等著要圖紙,我要趕快整理好,寄去。”大家再三催促,直到下午四點多鍾,才被硬拽出了門,由兩個同誌陪他騎自行車到附近的燃化醫院檢查病情,一拍片,發現胸部邊緣顯示有葡萄狀拳頭大小的腫瘤陰影,診斷是癌症。陪他的同誌一夜都難以合眼,第二天忙向領導作了彙報。緊接著,公司派了車,由門診部主任醫生、車間主任陪同羅健夫去西安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檢查,結果仍然是癌症。為了減輕他的痛苦,決定不把真實情況告訴他,隻說是“沒有確診”。大家都希望這個嚴酷的結論不是事實,想多會診幾次,好決定治療方案。可那幾天,羅健夫上午看病,下午從醫院回來,哪怕還有一個鍾頭時間,他也要去修改圖紙,晚上,繼續到工作室加班趕任務。

二月六日,羅健夫從西安看病回來,在家草草吃了碗麵條,下午又挺著上班了。傍晚,門診部主任曹大夫心事重重地趕到他家,約他第二天再去檢查。可一連去了兩次,羅健夫都沒有回來。下班後已快兩小時,曹大夫又趕到五車間主任家裏商量。剛坐下,就聽見敲門聲,門開了,來人竟是羅健夫。他右手挾著一捆圖紙和資料,左手捂著胸口,額頭上沁著汗珠,“呼哧呼哧”走進屋裏。他一邊攤開圖紙,一邊對車間主任說:“這份圖紙急著要審核,我把它趕了出來。托人明天送往北京。你快看看。”車間主任和曹大夫想到羅健夫的病情,心裏十分難受,含淚欲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羅健夫從車間主任和曹大夫那閃爍著淚花的臉上,從幾天來,大家對他病情分外重視的現象中,仿佛什麼都明白了,語氣沉重地說:“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告訴我……我好安排一下工作……”

再次會診,羅健夫終於知道自己患的是癌症,而且到了晚期。一個醫生,當時指著x光片,鄭重地告訴他說:到處都是了,癌症已到了晚期,要采取必要的手術!

羅健夫拿過診斷書,慢慢走出診斷室,來到光線暗淡的走廊。他走到窗前,又看了看診斷書,望著窗外默默地佇立著……此刻,他並不畏懼死亡。而是已經下定決心要向死亡挑戰,仍然像一個戰士一樣,勇敢地迎上前去,奮力拚搏!

陪同的領導和同誌們惴惴不安地走過來。羅健夫轉過身,神態一如往常,鎮定自若地對曹大夫說,他是唯物主義者,希望醫生能告訴他,在這個世界上,他還能有多少時間。他向領導說:醫院要切片檢查,算了吧!切片後容易轉移,讓我爭取時間多做一些工作!

就在這一天下午,羅健夫照常去上班。走在半路上,碰見調度室的一位同誌。這位同誌還不知道他的病情,順便就說:“老羅,A係統的磁盤出了毛病,機器無法工作,等會兒,你去看看行嗎?”

羅健夫一聽,毫不遲疑地應承說:“可以,我馬上去修!”

當領導讓羅健夫在家休息,並決定由他妻子在家照顧時,說什麼他也不同意。他對妻子說:“我不能工作了,你再不工作,這怎麼行呢?”妻子陳顯萬點點頭照常上班了。

二月中旬的一天上午,陳顯萬與本組兩位同誌一起去醫務室檢查完身體,走出醫務室,離下班不到一個小時了。那兩個同誌勸陳顯萬說:反正回工作室也幹不成什麼了,老羅有病在家,你就先回去照顧照顧他吧。

陳顯萬回到家裏,羅健夫問明了情由,雖然這是他們多年的共同生活中,從來沒有過的事,但他還是語重心長地批評說:“這算什麼?怎麼能不遵守勞動紀律呢!”

陳顯萬接受了丈夫的批評,可她畢竟難以控製自己的感情,一邊走,一邊默默地掉眼淚,回到工作室,一直到下班鈴響,才往回走。

羅健夫生病以後,公司領導和同誌們都十分關心。黨委副書記、車間領導等都曾多次陪同羅健夫去醫院檢查、看病。公司黨委還先後兒次派人去北京、上海等地為他聯係住院治療。一九八二年二月二十日,組織上決定送羅健夫去上海做手術治療。下午,在家主持工作的蔚副經理,親自去他家送行。他們共事多年,相互甚為了解。望著健夫被病痛折磨得失去血色的臉,他心情十分沉重地說:“老羅,就不多說了。我相信你,你是一個硬漢子,要安心治病……”

羅健夫說:“老蔚,您放心,我一定安心治病,回來繼續工作。”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也許,我回不來了……不過,還是那句話,我是共產黨員……”

兩個人都激動的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長時間緊緊地握著雙手。

傍晚,羅健夫就要上車了,人們不約而同的從各自家裏走出來,為羅健夫同誌送行。

烏雲低沉沉地壓著起伏的山巒,寒風嗚咽,人們的心緊縮著。一百多人的送行隊伍,形成一道長長的人牆。大家依依惜別,難分難舍。有的同誌擔心羅健夫回不來了,都想著多看他一眼。許多人想起了與他多年相處中,許多動人的往事,不由掉下了眼淚。羅健夫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別,他含著眼淚,一再激動地說:“同誌們,謝謝了。回去吧,回去吧,天怪冷的。我會回來的,我還要和大家一道工作!”

到上海後,他每天聽英語錄音,學習口語。他聽說上海已經成立了大規模集成電路製版中心,就坐不住了,對前來探望的公司領導說:“公司的製版要形成拳頭啊!”說著,一邊用左手握緊拳頭示意,“否則,我們就要落後了!”

他是多麼向往治好疾病重返工作崗位啊!然而,他的病要做手術已很困難,隻好於三月中旬又返回西安。

一九八二年四月二十八日,羅健夫住進了西安醫學院第一附屬醫院。他那從容不迫的舉止,安詳鎮靜的神態,好像不是一個麵臨著死亡威脅的癌病患者,而像是一個將要出征的戰士,準備迎接一場新的戰鬥考驗。

可是,不久他的行動已很艱難了,隻能勉強支撐著一根拐杖,由親友扶著,慢慢地向前挪動著雙腿。即使如此,他還堅持每天幾次到病房外去散步,學做抗癌氣功。在住院的最初日子裏,他做氣功練習,每天堅持下蹲一百次,一下一下地數,一次比一次艱難,練完,汗水已滲透了他渾身的衣服。每天吃東西,是他一項艱巨的任務。每吞一口飯都要忍受巨大的疼痛,一兩多麵條他要花半個多小時才能吃完。吃完後,氣喘不休,滿臉虛汗。但為了跟病魔作鬥爭,他仍然每餐都強迫自己吃下去。由於轉移的癌塊阻塞了他的腸道,大便不通,用“開塞露”不起作用,他就讓來照料自己的弟弟用手按著他的肚子,硬把大便壓下來。大便後,他臉色慘白,全身被汗水浸透……盡管如此,從來沒有昕到過他呻吟一聲!

他默默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頑強地與癌抗擊,生怕給別人增添一點麻煩。住院前,他對妻子陳顯萬說過:“今後,我的‘工作’就是要盡量少麻煩人。”去做放射性治療,人多要排隊等候,醫生看到他疼痛難忍,就叫他到前麵先治療,他婉言謝絕說:“我不要緊的,都是重病,還是按排隊次序吧。”由於疾病的折磨,在普通病床上,他已無法正常地躺臥。為了減輕他一點痛苦,使他休息時舒服些,醫生給他換了一張能調正躺臥角度的搖床。可是,這種床高,上下很不方便。妻子與他商量,“要不要跟領導說說,夜間,派一個同誌來照顧?”他搖搖頭說,不要,不能因為我,再牽扯一個同誌不能工作。

看望他的一個同誌知道這一情況後,提議釘個小凳,叫他上下床用。他想一想拒絕說:“不行,病床過道窄,放了小凳,旁邊的病友上下床就不方便了。”結果,又要求醫生給他換回了普通病床。

他是重危患者,像夜間大小便這樣的事,隻要他拉一下床頭的信號燈,護士是會來幫助的。然而,他從來不拉信號燈,總是悄悄地起床,也不開照明燈,怕打擾了其他病人休息,自己一步挪一步地去廁所。有一次,他強忍疼痛,掙紮著上廁所小便,走到半路上,倒在牆上不能動了。值班護士發現,忙過來幫助,他還很過意不去地連聲說:“謝謝,謝謝,給你添麻煩了!”他有時仿佛忘記自己是個病人。同病室的七個病友都是癌症患者。有入長籲短歎,有人哭哭鬧鬧。他一見就去開導。一個垂危病友發愁自己幾個未成年的孩子,他勸慰說:“要相信黨組織會照顧好你家的。這就是咱們社會主義製度的優越性!”

同病房的一位患者病情也很重,一有人來看望,他就掉眼淚。羅健夫鼓勵他說:“害了這種病也要挺起精神。人要是泄了氣,病就不好治。”每天早上查房時,大夫問羅健夫感覺怎麼樣,他總是微笑著回答:“我很好!”病友們看到他的病情最重,行動最吃力,但表現得最堅強樂觀,也都受到了鼓舞。就連那位一見了親人就掉淚的患者,情緒也有了好轉。

羅健夫關心他人比關心自己為重,不僅對病友,對護士,也是這樣。他不但不去麻煩她們,還主動關心她們的思想。一位護士因調工資問題,有些不高興,羅健夫對她講:“現在是有些不合理的現象。國家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以後肯定會扭轉過來的,咱們的工作還是要好好幹。”有些病人瞧不起實習護士,不樂意讓她們給自己護理。而羅健夫卻特別關懷新一代護士的成長。一次,一個實習的護校學生給他輸液時,幾次把針頭紮不進靜脈血管,有些緊張。羅健夫便溫和地對她說:“再來,再來,一點兒也不疼。任何工作都是這樣,由不會到會。”他指著旁邊一位老護士說,“你們這位老師,她的業務技術由不熟練到熟練,也是有一段過程的。”這個學生受到了鼓舞,心壁熱乎乎的,又大膽而精心地紮了一次,終於成功了。

羅健夫聽說醫生對他的病,打算采用最後一招,施用兩種烈性藥物:甲基卡肼和甲氯芳芥,因副作用很大,無把握,很猶豫。他馬上鼓勵醫生說:

“怕什麼!征服癌症也和革命一樣。革命最後總是要取得勝利的,但不是每一個革命者都能看到革命的勝利。癌症患者也不可能每一個都能看到征服癌症的勝利,但我相信,人類最後一定能征服它!你們就大膽在我身上做實驗吧!我死了,屍體給你們解剖,研究一下,甩了這麼多抗癌藥,為什麼在我身上就不起作用?以後,總還可以為你們治療同類病,提供一點資料。”

他這感人肺腑的話語,使醫生聽了,不由背過身去流下了熱淚。病友也無不為他驚人的毅力而讚歎,為他崇高的精神所感動。

晚期癌症是非常痛苦的,病故後解剖得知,他的癌症已轉移到全身。胸骨酥軟,一碰就碎,胸前癌塊比心髒還大,胃裏、腸子裏,以致腦骨上,到處是疙疙瘩瘩的癌塊。他所經受的疼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他常常因強忍疼痛,牙齒將嘴唇都咬破了,可他不僅從不呻吟,甚至也從來不要求打止痛針,連止痛藥,也很少吃。有一次,妻子陳顯萬看他十分難受,就勸他吃點止痛藥,他說:“那東西刺激神經,對大腦不利,能不吃就盡量不吃吧。現在,我需要保持頭腦清醒,還可以多想一想Ⅲ型圖形發生器研製中的一些問題,給其他同誌當當參謀……”

一九八二年五月下旬,羅健夫病情開始惡化,身體急劇消瘦,癌塊攀起,疼痛異常,他已經意識到他不再可能繼續為黨工作了,不可能繼續完成Ⅲ型圖形發生器了。當和他一塊搞圖形發生器,接替他工作的同誌臨去香港前,去醫院探望他時,他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以驚人的記憶力,把Ⅲ型圖形發生器圖紙上自己改動過卻未來得及標明的幾個部分,把自己估計到的幾個疑難問題,都一一告訴了那位同誌,整整談了兩個多小時。事後,這位同誌激動地對人說:“本來,有幾個問題,我早就想問問老羅,但看他病成這個樣子。怎麼好問呢?沒想到,他都告訴我了,我很受教育。今後,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我一定要把Ⅲ型圖形發生器搞出來,去完成老羅未竟的事業。”

五月三十一日,機械工業部自動化所和他一道搞協作的同誌,受他們單位的委托,專程從北京來西安看望羅健夫。這時,羅健夫病情更加嚴重,說話已經很吃力了。見到遠道而來的戰友,他很興奮,寒暄了幾句,就將話題轉向了工作。他先問了Ⅲ型圖形發生器在北京工作的進展情況,接著就跟他們談了調機過程中可能出現的機械振動的問題,說了他對這個問題的一些想法,還用盡全身力氣,談了他自己在調機過程中的一些體會和經驗……同誌們心痛地勸他說:“老羅,休息一會兒,以後再說吧。”他擺擺手表示沒關係,又說下去……當時,他似乎完全忘記了疼痛,思路十分清楚,人也顯得特別精神,說話的聲音也比平常大了起來。此時此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個生命垂危的病人。是的,他隻有一個心思,就是要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留下來,哪怕讓別人少走一點彎路,也是他為祖國的科學事業多盡了一份力量。當時的情景使在場的人們深為感動,離開病房時,都流了淚。

就在羅健夫臨終的前幾天,一位同誌來看望他,隨口提起一台進口設備,磁盤工作不正常,顯示器上顯示了一個錯誤碼,查不清原因。當時,羅健夫說話已經極其艱難,聲音微弱得隻夠貼近他的嘴邊才能聽見。羅健夫似乎感到自己實在沒有足夠的力氣把這個問題講清楚了,沉思片刻,斷斷續續,卻又清清楚楚地說:“有套資料……有、有……排除這……故障的……說明,它……在我……工作室……桌上。”那位同誌激動地告訴他說:“知道了,老羅。您放心吧!”隻見羅健夫那瘦弱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進入六月以後,羅健夫的病情已十分危急了。他意識到:生命終結的時刻隨時都會降臨。他曾含著熱淚對人講:“可惜,我看不到二○○○年了,不能為黨工作了!”但是,他又說,“我是共產黨員,直到最後,我都屬於革命!”

臨終前幾天,一個同誌來看望他,順便談到要給他買一種進口藥的事。他說:“不要買了。看來,我的病不行了。請轉告領導,不要再為我多花錢了,把省下來的錢和藥留給別的病人用吧!如果醫生認為醫學上還需要取些數據,我可以配合。”

那個同誌十分難過,就勸他說:“老羅,你別想得那麼多了。你平時有那麼多貢獻,生了病,為你多花點錢也是應該的。”

羅健夫嚴肅地說:“可不能這麼說。不能說,我們平時做了點工作,就可以浪費國家的錢嘛!”

六月十日,羅健夫向黨交了最後一次黨費,囑咐領導和醫生,他死後,遺體獻給醫學研究用,喪事一切從簡。在羅健夫看來,這是他唯一可以做到的了。作為一個重病垂危的人,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還念念不忘黨的組織紀律,念念不忘為黨多做貢獻。

六月十五日,羅健夫去世的前一天,他讓他的弟弟最後一次給他擦洗了身子,刮了胡須,傍晚,讓弟弟攙扶著他,走到病房外的陽台上。他望著落日的金色霞光,看著祖國的大地,眺望工作的單位,默默地站了很久、很久……他是在思念著公司的領導和同誌們,思念著親人,想著還未完成的工作……他多麼渴望能看到我們親愛的祖國到二○○○年是什麼樣子啊!

一九八二年六月十六日十點三十五分,這位堅強的戰士停止了呼吸,同我們永別了。

羅健夫病故後,醫院的同誌們說:“老羅住院兩個月,病情那麼嚴重,沒有呻吟過一聲,投有拉過一次信號燈,沒有提過一個應該由患者提出的要求。這樣的病人,我們是第一次見到。真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人啊!”青年護士們流著淚說:“我們在醫院工作,見過的死人多了,一般是不會流淚的。但老羅一死,我們都哭了。”

羅健夫去世的消息傳到驪山公司,領導和同誌們十分悲痛,許多同誌都泣不成聲。妻子陳顯萬為失去了好同誌、好丈夫而萬分難過。但當領導去看望她,問她有什麼要求時,她卻擦去眼淚說:“謝謝組織,我沒有什麼要求。我還要工作,我要像老羅那樣去工作。”

周圍的同誌聽了都為陳顯萬同誌這種精神境界所感動!她遵照羅健夫的生前遺囑,謝絕了組織領導和同誌們的關心和照顧,更加努力工作。羅健夫臨終仍穿著他生前用過的衣物,火化後隻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骨灰盒。羅健夫同誌為黨的事業奮鬥終生,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他雖然同我們永別了,但卻給我們留下了一個純粹的、真正的共產黨員的光輝形象。

對於他的逝世,黨和人民都進行了沉痛的哀悼和懷念。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黨組織和政府,都極為關注和重視,作出決議、決定,發出通知,開展向羅健夫同誌學習的活動;各種報刊、廣播、會議,表彰宣傳他的模範事跡,並授予他很高的榮譽稱號。

一九八二年十月十六日,中共陝西省委、省人民政府和航天工業部聯合召開表彰大會,授予羅健夫以“優秀共產黨員”、“特等勞動模範”的光榮稱號。

一九八二年十一月三十日,趙紫陽總理在五屆人大五次會議上作關於第六個五年計劃的報告時指出,羅健夫同誌和蔣築英同誌是模範共產黨員,他們的事跡,是人們學習共產主義思想的活教材,號召全國人民向羅健夫、蔣築英學習。

一九八三年二月十二日國務院又作出決定,授予趙春娥、羅健夫、蔣築英為全國勞動模範的稱號,並號召全國各條戰線職工向趙春娥、羅健夫、蔣築英同誌學習,為實現黨的十二大提出的宏偉目標,全麵開創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新局麵而努力奮鬥。

羅健夫,他是一根透紅的蠟燭,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燃盡了自己,照亮了別人,留下了光明。他在寫給弟弟羅煜夫的一封信中,曾工工整整地抄錄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這本書中這樣一段話: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回憶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生活庸俗而羞愧,臨死的時候,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鬥爭。”

這,就是羅健夫同誌一生的信念和追求,也是他思想的結晶和一生光輝實踐的總結。

羅健夫同誌崇高的共產主義精神將永遠鼓舞著人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