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離開越老之後,陸飛又帶著阿皮四處雲遊,今夜不知何處可宿。越老的話始終縈繞耳旁。這幾日之顛簸,終於讓他了解了自己道法的方向,自習練道法以來,自己對這個肉身頗有感悟,怪不得說要鼎成丹熟,脫了這肉身拖累。
自己被書上的仙俠故事惹得一股熱血也慢慢的減淡了,原來被自己歡喜的慕容竟然是妖狐一族,而傳聞中無惡不作的大小羅睺不過是天魔花種的守候者而已。世人稱道的天海劍派也有心胸狹窄和險惡之徒。這世界自己聽的熱血沸騰,探知背後又是另外一番因果。
暫且不表陸飛內心的一路掙紮。一人一狗離開那片荒原越來越遠,路徑上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升鬥小民,熙熙攘攘而為生活的凡夫俗子令他越來越感覺這個氛圍才是真實的,他還沒有到曲高和寡的境界,難以立於泰山頂的涼寒之境。
隨著遇到的人越來越多,慢慢小徑開始變成大道,偶爾還有馬車從身邊經過,茶店酒肆也由一兩個破店變成高樓,路麵的小攤也越來越多,全是自己都不曾見到新鮮玩意,有用小棍穿著許多山楂的糖棍兒;有用布縫在折園的竹骨上隨風轉動;一個個和自己模樣的少年成群結隊的在路邊閑逛,偶爾還會調戲一些走在路邊的漂亮女孩兒。
再往前走,隻見一座大大的城市樹立在自己的眼前,城牆怕是有三丈,城門口有幾個無聊的士兵打著哈欠,看誰不爽立馬要查誰的路引,城牆上全無站崗明哨,隻見城門正中寫著兩個大字:賓陽。
這個地方原本就不是陸飛曾聽聞過的城市,他隻聽說過自己的那個縣城,記得寒食節的時候父親還帶自己去玩過,破破爛爛還不如自己小鎮上的街道節日裏熱鬧。
崗哨士兵見他穿的破爛,還帶著一條脫毛的家狗,全都不曾在意他,過了甕城,便進入主城,入城第一眼邊讓自己大吃一驚,花紅柳綠在這個時節竟然如此鮮明,城裏較之城外更是不可同日而語,熱鬧的程度遠超他的想象。這回陸飛才真是像是鄉巴佬進城了。
突然間一陣馬蹄聲響,隻見擁擠的人群像是十分默契的閃開一條道兒,從城西側衝出五騎馬來,轉眼間就要衝到陸飛的麵前。
陸飛趕緊躲到旁邊躲避的人群之中向那馬上人兒望去,不由想到:“這麼多人,竟然還要策馬狂奔,好生無禮。”
當先一匹馬全身雪白,馬勒腳鐙都是爛銀打就,鞍上一個錦衣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年紀,左肩上停著一頭獵鷹,腰懸寶劍,背負長弓,潑喇喇縱馬疾馳。身後跟隨四騎,騎者一色精裝錦衣,正是自己當日在桃花鬼蜮所見的裝扮。一行五人飛馳而來,隻聽旁邊店鋪前的三個潑皮齊聲叫了起來:“三少爺又要打獵去啦!”
錦衣少年聽到後,也不理睬,穿過人群,直奔城門而去。隨著一陣騷動,人群又恢複之前的模樣。看來是早已習慣此事。他看什麼都新鮮,立馬就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又把眼睛交給了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他自己身上沒有錢,之恩個看著過癮。
走著走著,忽然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這讓他想到隻有過年才能吃上的美味佳肴,口水不住地流到身上,直到被身邊走過的一兩個人恥笑才反映過來。就要走開,去發現阿皮兩眼直直地望著香味飄來的地方,原來是一家饅頭店,香味就是來自蒸籠上的肉饅頭。不隻是自己,阿皮的口水一直流到地上。
陸飛實在覺得丟臉,趕緊將阿皮拉到一邊,從懷裏掏出越老臨走給的麵餅,蹲到饅頭店旁的拐角,自己留一半,掰一半給阿皮,這一主一狗兩人低著頭就著饅頭店的香味吃著幹麵餅。
隻聽到一個聲音叫道:“你這小乞丐,趕緊滾遠點去。”
陸飛以為是說自己,鄉野小子之前的銳氣全被這花花世界弄得半點自信都沒有,以為是店家嫌棄自己,心中不由動怒。抬頭一看,原來是兩名店夥在大聲嗬斥一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削的少年。那少年約莫十五六歲年紀,頭上歪戴著一頂黑黝黝的破皮帽,臉上手上全是黑灰,早已瞧不出本來麵目,較之陸飛還要邋遢破爛。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饅頭,嘻嘻而笑,露出兩排晶晶發亮的雪白細牙,卻與他全身極不相稱。
那少年道:“好,走就走。”剛轉過身去,另一個店夥叫道:“把饅頭放下。”那少年依言將饅頭放下,但白白的饅頭上已留下幾個汙黑的手印,再也發賣不得。一個夥計大怒,出拳打去,那少年矮身躲過,閃到遠遠的地方,隨手又將饅頭拿起,看著手上髒兮兮的饅頭,全無可惜之態,隨手扔給陸飛身邊的阿皮。
那麵餅半點滋味也沒有,這個肉饅頭又熱又香,不及陸飛喝止,阿皮一個飛身,準確地躍起在半空咬住饅頭,一邊吃著,一邊搖著尾巴。
陸飛看了看店小二的眼神,立馬猜到這個店小二所想,定然是自己和這個乞丐少年是一夥的。還等不到他解釋,隻見沒有動手的小二朝自己狂奔過來。這店小二原本就會些拳腳,拳腳朝自己招呼過來都陸飛一一躲開。
阿皮已經將一個肉饅頭吃了下去,這個時候看上去有些氣力,眼看那人對著陸飛拳腳相加,護主心切,一下子衝了過來,朝小二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