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寫下這幾個字時,你我分開剛好共百日,而我就真的忘了曾有過的傷,死死地憶起了我們之前曾擁有過的好時光。然後,掉眼淚。
01
正是中午時,初春的陽光和煦溫暖,我和寧若坐在酒吧門口的長凳上,看著人流如織的街道懶洋洋地聊天。寧若抽完一支煙又點起一支,火機打著還沒送到唇邊,她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接起剛說兩句就開始憤怒地破口大罵道,靠,今天下午放學堵在一中門口,我倒要看杜微微那個小賤人有什麼能耐。
她耳朵上誇張的大耳環,像她朝氣蓬勃的臉似的,在陽光下一晃一晃的。她啪的一聲扣下電話,轉頭剛準備和我說話,就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長凳後麵傳來,許寧若,你敢動杜微微一個指頭試試看。
我回過頭,就看到了一張精致的臉。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陸齊銘,剛從酒吧出來的他,身上還帶著酒氣,站在酒吧的屋簷下,陽光打在他半邊臉上,挑染過的頭發在陽光裏顯現出金黃色,卻又不是那種招搖輕浮的樣子。眼眸冰冷,唇角僵硬,穿米黃色的單外套,幹淨利落,卻周身帶著凜冽。
我自以為這個小城裏的帥哥,沒有我沒見過的。但是看到陸齊銘的那一刹那,我覺得自己的心底好像突然有一枚種子以爆破的姿態強勢綻開,我屏住呼吸用手捂著胸口,卻依然阻止不了淪陷的心。
而陸齊銘說完那句話也並無再說什麼,冷冷地從我們麵前走過,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陸齊銘回頭這一眼,沒了先前的冷漠,甚至讓我感到有一些探究的意味,但我卻不明白為何。隻是當他的身影消失在碎鑽般的光線裏時,我回過頭問寧若他是誰。
寧若是這個城市裏有名的小太妹,在周圍的幾個學校都有不錯的人脈,我不覺得一個普通的威脅就能把她嚇倒。寧若帶著不甘張了張口,A中的陸齊銘。
陸齊銘,原來他就是陸,齊,銘。這個小城風光一時無二的混混。在遇見陸齊銘之前,我就曾聽說過和他名字有關的事跡。她們說過陸齊銘的神勇,曾拎著砍刀追放學時在路上攔截他的社會青年三條街。說過陸齊銘的暴躁,曾把惹到他的同學的課桌從五樓直接扔下來。說過陸齊銘的目中無人,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放了校長大人的鴿子。還說過陸齊銘的專一與花心,幾年來雖沒換過一個女朋友,卻和其他女生緋聞不斷。可是她們從來沒說過他長得這樣好看。可是可是,其實我早就應該猜到,風光如他,該有這樣天神般的外貌與姿態。
那天,雖有不甘,寧若還是放棄了堵截杜微微。她說隻有陸齊銘,是她在這小城惹不起的。
在回學校的路上,寧若和我講起他的情史,說他的校花女友林冉,說他最近的新歡杜微微。末了,寧若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說,以萱,你最好收起你的心。
我沒有說話,聽著清脆的上課鈴聲,淡淡地和寧若告別。
陸齊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裏的情愫暗湧太明顯,讓寧若都能識別出我對你明目張膽的心。
02
如果起初隻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那麼後來的一切,我便以為那是上天的旨意。
我沒想過再次和陸齊銘相見的場景,會是這般。
那段時間我在瘋狂地玩一款網遊,每天除了吃飯、上課,就是掛在遊戲上升級。遊戲裏的我穿月牙色的流光盔甲,染一頭火紅色的發,背著赤焰之弓到處殺妖打怪。或許是因為我的執著,慢慢地,我就成了區裏級別最高的女生。而我不管看到誰遇難,都會出手相救,久而久之,區裏的人都知道,有個叫萱的妖精不但級別高,還善良,他們都叫我萱公主。
我升到80級的時候,身邊結拜的小姐妹全都結了婚,隻有我還是形單影隻。於是她們不斷地慫恿我結婚,最後還偷偷商量好在論壇發了帖子召集同城的網友聚會,明的是聚會,其實暗地是為我尋找夫君。
麵對這群姐妹的一腔熱情,我又好氣又好笑,可是麵對發出去的帖子和她們不停的叫囂,卻又不得不參加。
陸齊銘出現時,我正站在台上唱Faye的《暗湧》,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越美麗的東西越不可碰。他淡淡地微笑,和在場的所有人打招呼。我抬頭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握著話筒忘記了所有唱詞,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他徑直朝我走來,微笑道,萱公主,我是L先生,嫁給我可好?
我的心開始撲通撲通亂跳,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臨出門前小姐妹在QQ上故作神秘地說,今天你一定會碰到滿意的夫君的。
隻是,隻是,我從來沒想到上天會這麼眷顧我,從來沒想到這個全區級別最高的“L先生”會是陸齊銘,這個我曾以為可望而不可求的男子。周圍口哨橫飛,齊聲拍掌喊道,萱公主,接受他,接受他……
那天,我在眾人期待的眼神裏,重重地點了頭。即便我心裏明白點頭之下答應的不過是遊戲裏的一個位置,卻恍然覺得這是一生的歸宿。
很久之後,陸齊銘告訴我,其實他早在我的遊戲資料裏看到過我的博客地址,在博客裏看過我的照片,這次聚會也是他和我那些小姐妹商量好舉行的。他還說其實在酒吧門口第一次相遇時,他便認出了我。隻不過那時的情況不夠美好,所以他才未與我相認。
我自嘲地笑了下,是啊,不夠美好,因為那時我們正打他新歡杜微微的主意。想起當時他袒護杜微微的眼神,心裏掠過一絲無奈和感傷。
我和陸齊銘“結婚”時,全區的人都去參加。禮花飛滿天,屏幕上的L先生深情款款地說,老婆,我愛你。
不管這句話是應景或是如何,我的心還是猛地震了一下,微笑地望著那幾個字,心裏的種子開始慢慢長出長長的藤蔓,每條藤蔓上都結滿了名字,而每個名字,皆叫陸齊銘。
03
在遊戲上,我開始不再孤單一個人,陸齊銘總會陪我一起打怪,全區的人都稱我們是神仙眷侶。
在現實裏,我們偶爾也會遇見,但每次他身邊不是跟著一群兄弟,便是些黃頭發大耳釘的小太妹。而我身邊,亦有朋友相伴。我們隻能隔著人群頷首微笑,疏離得仿佛隻是點頭之交。
陸齊銘在遊戲上開著聊天窗問我,萱,是不是我長得不夠讓你心動?沒有啊,怎麼了?你有足夠的理由黏上我,可為什麼你不似她們一樣利用這樣的好機會?請問我黏上你有什麼好處嗎?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啊。L先生,我想說的是,你真是一個超級自大狂。然後就收到了他發來的一個大大的仰天大笑的笑臉。可是陸齊銘,你不知道,正因為你讓我心動,讓我喜歡,我才不能靠你太近。
我知道你閱過的女孩兒無數,她們不乏嬌麗的容顏、玲瓏的心,卻都沒留住你。更何況普通並不出色的我呢,我隻能一退,再退,以退為進。
周末時,我玩遊戲到清晨6點。陸齊銘發過來消息說,一起到建設路的甜甜屋吃早飯。
我洗了把臉出門,迎著清晨微微的涼風,心情舒暢。走到時陸齊銘已經在喝牛奶了,他對麵放著幫我叫好的牛奶和小蛋糕。我開心地走過去坐下,剛吃幾口,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下號碼,摁掉。電話又響,他無奈地接起,不耐煩地說,我現在沒時間。
他剛說完摁掉,我就聽到身後有個清脆的聲音叫道,齊銘。我回過頭,就看到一個女孩兒站在門邊,白色的運動短衫,休閑的七分褲,白淨的臉像個陶瓷娃娃。
陸齊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臉色有點難看。我立刻回過神,可能這個就是他的校花女友林冉。她走向我們,微笑得體地問道,我可以坐下嗎?齊銘沒吭聲,我尷尬地衝她點了點頭。她剛坐下,齊銘就問,我們不是分手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
她答非所問地說,先吃飯好嗎?
齊銘並不買她的賬,板著臉說道,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吧,這是我和我女朋友第一次單獨吃早餐。
林冉愣住了,坐在旁邊的我也愣住了。接著她轉過頭打量了我幾眼,強笑道,齊銘你開玩笑的吧。
齊銘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說,親愛的,我們換個地方吃飯。說完拉著我就走,而不理會林冉在身後的叫喊。
04
直到很久之後,我想起那天早晨,都仿佛做了一場夢。
陸齊銘拉著我走了一條又一條的街,直到安靜的街頭漸漸熱鬧,商家開始打開店門做生意。
陸齊銘才看看手腕上的表說,現在的人越來越懶了。說完就拉著不明所以的我衝進一家珠寶店,指著櫃台裏一枚精致簡單的尾戒讓營業員拿出來,然後又迅速付了錢。走出店門,他把裝好的戒指塞到我手裏說,不要想任何,我沒有利用你。我隻想告訴你,我現在喜歡你,想讓你做我女朋友。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所以三天後考慮好再告訴我好嗎?
說完霸道地不容我說一句話,就拉著我朝回走。把我送到家門口時,他在我的額頭輕輕地吻了一下說,我等你答案。
我給寧若打電話,寧若斬釘截鐵地說,萱,你必須拒絕。連林冉都罩不住的陸齊銘,你怎能罩得住,更何況他還和杜微微糾纏不清。這樣的男子,即使以後你們在一起了,你也是黯然神傷的份兒。聽我的,拒絕。
隻是,寧若,從第一次見他你便知道我的沉淪,現在又怎麼忍心說得出口拒絕?
我隻能不計前嫌,不想後果,站在陸齊銘的麵前定定地說,我答應。
陸齊銘驚喜地抱著我在原地轉圈,他說萱,我沒看錯你,我知道你有這個勇氣。
我無奈地笑,是啊,人在麵對愛情時的勇氣真是偉大。連我自己都不能相信我會如此不顧及任何地,隻想和他在一起。
杜微微出現的時候,我並不驚訝。她約我一起出去喝茶,我應約。既然已經決定了做陸齊銘的女朋友,早就會有心理準備。她也是個美人胚子,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便是一幅畫。
她看著我道,林以萱?能不怕與我和林冉相比的女孩兒,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