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愛悄然(1 / 3)

《阿司匹林》reference_book_ids\":[7184710026844441658]}]},\"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我是一隻鬼,不是邋遢鬼,不是小氣鬼,也不是淘氣鬼,就是傳說中的那隻孤魂野鬼。

離開自己的軀體已經多時了,本想去那傳說中的天堂,然而,我沒有天使的翅膀,我隻是隻漂泊的遊魂野鬼。慶幸,我擺脫了那沉重的皮囊,以後可以隨心所欲的遊蕩。

生前,許多人都告訴我鬼是沒有心的,鬼更是沒有情的。媽的,那些自欺欺人的生人們,可悲又可笑的活著的人。

天已經黑了,我不知道該飄往何方,無縱徘徊在茫然的道路上,昏暗的街燈著在我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還真有點恐怖。不過,我是一隻鬼,一隻沒有實體的鬼,飄渺的,虛無的,沒有人能夠看見我的存在。在夜光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上高歌,歡笑,但他們卻沒有發現我在一旁搖頭苦笑,我很孤獨,很無助。

哎,你應該知道的,這是人類的世界,這根本不適合一隻孤魂野鬼,在這裏我隻能與月亮和寒風相伴。看來我得走了,去那屬於鬼的國度。

臨走之前我還想在見她一麵,想知道她曾經愛我有多深,是否像我一樣愛她那樣愛著我。

飄啊飄,在那個我和她以前經常來的公園中,我看到了她。

你可能根本不會想到我此時會在你麵前,你更加不會看到,因為我已經是一隻遊魂野鬼了。

不知你有沒有感覺到,我的手正輕輕的撫摩著你的臉頰。

你知道嗎?有一種折磨叫咫尺天涯,明明對著你凝望,你卻看不見。

我一遍遍的呼喊著你的名字,一遍遍的說著“永別了,夢琪。”你聽到了嗎。

嗬嗬,我真傻,我現在是鬼了,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了生靈了,你怎麼會聽見我的呼喊呢。

“你要的奶茶我買來了”一個陌生男子在你身旁坐下。

我沒有思想準備,看到你旁邊多了個他,不知道他是誰。為什麼,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為什麼要帶他來這公園,為什麼他會坐在那張隻屬於我們兩人的長椅上。難道你忘記了這張長椅背後的故事了嗎。

是誰說鬼是沒有心,我的心正被你們一點點的撕破碎,焚毀。

“狠狠地揍那個男人一頓吧。”鬼可是沒有法律規定不能打人的啊。

我重重的給了那家夥一拳,可我的手從他身體中穿過了。我忘了,我已經是鬼了,一隻沒有實體的遊魂野鬼。

沒轍了,誰讓我現在是鬼呢。一隻以為自己心已死不會再愛卻不經意間發現心早就被你帶走的鬼呢。

我怒吼,我咆哮,我露出了鬼猙獰恐怖的一麵。放心,我沒有惡意的,我隻想嚇唬嚇唬那個讓我討厭的家夥,讓自己的內心平衡一點。沒意思,不管我做的再怎麼可怕,那家夥也看不見。算了,我看我還是走吧,離開這個傷心地,重新為自己找個安身地吧,管他是淒涼的還是頹廢的呢。

我要離開了,永遠和你說再見了。我心愛的人,我真的好想好想再吻一下你的唇,但是我已經做不到了。

“我愛你,永別了。”轉身離開後的我早已是淚流滿麵了。奇怪,不是聽說鬼沒有眼淚的嗎,我怎麼?算了,先不去想它了,我還是走吧,不然我的心真的要碎了。

“睿淵,別走。”

是你,對,就是你,你在呼喚我。我愣住了,我不知所雲了。

“哥,我……嗚嗚……”

你哭了,你是在為我哭泣嗎?他,那個男人原來是你哥。我……

“哥,你知道嗎?這種奶茶是他生前最愛喝的。”

是啊,沒想到你還記得啊,連我自己都已經忘記了。或許你還不知道,一年前你我分手後,我就再也沒喝過這種奶茶,因為它獨特的味道會讓我不禁想起你。

“哥,這張長椅背後刻著我和他的山盟海誓,永不分離。”

原來,你還一直愛著我啊,可當初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呢。你是知道的,我是多麼多麼的愛你啊。

“妹妹,你也別太傷心了,讓睿淵看見你這麼傷心的話,他也會走的不會安心的。”

“可我真的愛他。”

我也愛你,真的,看到你在為我哭泣,我的心象被擠成了一團,難以呼吸。你知道嗎,我真好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一起坐在那張刻著我們愛情見證的長椅上,喝著那杯奶茶。可是人鬼殊途,你我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前世沒在佛前許下500年的回眸,我隻能用永不超生的果決換取與你這種若即若離的短暫的相守了。你是我愛流淚的天使,我是你心愛的遊魂野鬼,我們的心將永遠的依偎在一起。

雖然你永遠看不見我,但我還是願意一直默默地守護你。

天亮了,刺眼的陽光無情的掃入了你的房間,我不想躲避,隻想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你熟睡的樣子。雖然還是那麼迷人,但卻無法掩住你臉頰上的兩道淚痕,我知道你又夢見我了,此時我的心真的好痛。

聽說鬼是見不的得陽光的,這倒一點都不假。我身體開始灼燒起來,我明顯感覺自己就要魂飛魄散了,但我不願離開你,哪怕是一分一秒。我的身體越來越淡簿了,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我還是不願放開你的手,隻想多看你幾眼。終於我的生命到了最後極限,我的魂魄開始飄散,我知道我的魂也要死了。

“睿淵,不要離開我。”

是你,你又在夢中呼喚我的名字。

你知道嗎?我真的想對你說我真的不想離開你。但是我想我已經沒時間說了,我的魂魄早已消失了。生人的世界,鬼魂的世界,都再也找不到我的身影了。但我不後悔,我隻希望你能快樂的麵對每一天,還有能夠偶爾的去坐在那張刻有我們愛情成果的長椅上,回味一下我們曾經的風風雨雨,我就無撼了。

萬世輪回,千影聚合,微醉至不堪一盞;夢回時冰涼如水。秋雨更漏,訴說的是柔情,是憂愁,是迷茫,是懷念,明月知,天地知,獨你我不知。

刹那,前生後世;瞬間,千載百年。雲歸天際,月隱林梢。隻是不知道那不定的風往哪裏吹?是歸來,還是離去?

路,向遠方奔跑

小徑從夢中醒來,靜靜的趴在大山腳下。她的身旁擠滿了柔軟的青草和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的花朵。一陣風吹來,小徑癡迷的看著青草和花朵的舞蹈。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背著書包追逐著跑過來,他們輕輕的一跳,就跨過了小徑的身軀。

“等我長大了,就考大學,那時候我就去大城市了。”

“你知道大城市在哪兒嗎,可不要走丟了。”小一點的女孩兒仰起紅紅的小臉兒說,很憂心的樣子。

“當然知道,從這兒翻過山頂,就能看到一條又黑又亮的大路,聽我爸說,那是國道。再從那兒坐上汽車,就能去大城市了。”

兩個孩子走遠了,他們咯咯的笑聲在山穀裏響著。

大城市?大城市是什麼?小徑小聲的嘀咕著,聲音小得連她自己也沒聽清。

“喂?,你們知道大城市嗎?”小徑小心的問著。

“你說我們嗎?”花和草忘我的隨風搖擺著。

“是呀,你們別跳了,咱們說說話兒吧。”

“說什麼呀,大城市我聽說過,那裏的泥土都悶在硬蓋兒下麵。我們草類不是被連根拔掉,就是被剪掉長發。我是不會去的。”一株草說。

“我也不去,那裏都是些名貴花種,像我們這樣沒名沒氣的野花野草是沒有立足之地的。”一朵紫色的很美的小花眨著眼睛。

大家都不說話了。小徑仰麵躺在太陽下麵,望著很深很深的藍天出神。

小徑出發的時候,月亮剛剛爬上樹梢。她沒有和青草和花朵們告別,因為她們都睡著了。

小徑扭動著柔軟的身子,彎彎曲曲的向上爬著。想到不久以後就能見到大城市,她也象那兩個孩子那樣“咯咯咯”笑出聲兒來,她的細微的笑聲在夜空裏輕輕的飄蕩著,一直飄到天上,幾顆小星使勁的眨了眨眼睛。過了一會兒,她又想起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溫暖的大山腳下,小心的歎了一口氣。小徑回頭向身後望了望,大山腳下靜悄悄的,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

路越來越不好走,山變得陡峭起來。小徑一會兒繞過大石頭,一會兒又穿過密密匝匝的灌木叢。不知爬了多久,小徑累得實在爬不動了,一翻身躺在厚厚的落葉上,美美的睡了一覺。

清早,陽光透過樹葉落下來。樹林裏的小鳥們吱吱喳喳的叫著,一會站在枝頭,一會兒又突的飛走。

小徑一骨碌爬了起來,抖掉身上的枯葉,又使勁的搓搓眼睛。小徑伸伸胳膊,踢踢腿,覺得自己不一樣了,好像比昨天夜裏有力氣了。這讓小徑高興極了,她趕緊向山上跑去。小徑劃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一口氣跑出了樹林。

抬頭向上看看,山頂在望。山頂的一塊巨大的石頭安詳的坐著,像是在等待小徑的到來。小徑抹抹身上的汗珠,響亮的對自己說:加油!加油!

整天趴在大山腳的小徑,從來也沒想到天會這麼高遠,她不知道山外有山,更不知道山外還有一個大世界。伸手摸摸天空,白雲妹妹淘氣的舔舔小徑的手指。小徑使勁一握想抓住那朵白雲,可她輕輕的滑了出去,慢悠悠的飄走了。小徑抱住那塊巨大的石頭,向四周眺望著。

小徑看見了連綿起伏的遠山,看見了遠山以外的天空。“哇,太大了,太美了,我為什麼沒有早點爬上來呢?”小徑想看看她的大山腳,可是,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她有些擔心,要是回不去了可怎麼辦呢?

對麵的山腰,繞著一條又黑又亮的飄帶。飄帶上不時爬著各種各樣的大甲蟲。小徑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兒。

“石頭爺爺,那是什麼?那條又黑又亮的帶子?”

“那是國道,去年才修成的。”石頭的聲音蒼老。

“國道?我能去嗎?”

“你要是想去,就能去。”

石頭說著就睡著了。

小徑悄悄的離開山頂,一翻身向山下跑去。下山可比上山容易多了,小徑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條大蛇,靈巧柔韌,不一會兒就遊到了山底。

在兩山之間的一條小河裏,小徑痛快的洗了個澡。在一個平靜的水潭邊,小徑照了照鏡子,她發現自己變了樣子。以前的自己像條蚯蚓,細細長長,彎彎曲曲。現在,足夠行駛一輛牛車。小徑從來也沒想到自己也會長大。

小徑在樹林後麵藏了好一會兒。國道又寬又平,隨著山勢優美的拐彎兒。太陽光下,光滑的路麵泛著耀眼的光芒。那些大甲蟲跑起來呼呼生風,真有點嚇人呢。小徑還是第一次看見長著圓腳的大甲蟲。

好容易等到沒有大甲蟲的時候,小徑悄悄的爬到國道邊,伸手摸摸國道油黑的身板兒。小聲的問:你就是國道嗎?

“唔,我當然是。你從哪兒來,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徑,人們有時也叫我羊腸。我從山那邊的大山腳來。我想到大城市去。”

“到大城市?”

“嗯。”

國道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說:“你也許再也回不來了。那也要去嗎?”

小徑堅定的點點頭:“那也要去。”

“那你上來吧。這是四通八達,你想去哪兒都行。”

小徑輕輕的一躍,便上了國道,身子一扭,已滑出了好遠。

在國道上爬真是太過癮了,一點也不覺著累。小徑興奮的跑著,一口氣跑過了幾座大山。那些長著圓圓的大腳的大甲蟲在小徑的身上壓過,小徑一點也不覺著疼。

不知怎麼,小徑漸漸覺得,自己變成了國道。小徑的心裏生出了一種特別的東西,後來,她知道那叫做信念。

信息時代的降臨,是否使人變得更加孤獨,這在我看來似乎是一個偽命題。古人雲:“事不孤起,必有其鄰。”從哲學上講,事物是普遍聯係的,雖然夜夜思君不見君,但是日日同飲一江水,因此絕對的孤獨是不存在的。我們日常講的孤獨,大抵是一種魯迅所說的“心造的幻影”,是我們的主觀感覺。它不以客觀事物的演變進化和客觀環境的新舊好壞為轉移,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唯心主義的泥坑”。

其實,人類社會自從有了“文明”以來,就一直處在“信息時代”。結繩記事就是最早的“硬盤”,烽火戲諸侯就是一次典型的“黑客”行動,焚書坑儒則是一場大規模的病毒發作。我們目前所驚歎的這個“信息時代”,不過是早晚要來並早晚要過去的其中的一個小小的階段。無非是由於網絡技術的發展造成了一個什麼“虛擬現實”,於是人們擔心人與人的實際交往會進一步減少,阿Q不再去趙太爺家舂米,而是坐在電腦前徹夜搜索著“吳媽.COM”。然而冷靜地想想,我們什麼時候生活在不虛擬的現實裏過?人類的文明說到底,就是虛擬文明,想象文明,人類的歡樂和痛苦都源於此。人類與其他動物的根本區別,就在於我們是不折不扣的“唯心主義動物”。要說孤獨,我們在伊甸園裏的時候就是孤獨的,在建造巴別塔的時候就是孤獨的,在被女媧拋得滿地打滾的時候就是孤獨的,在周口店的河岸上相互撕咬的時候就是孤獨的。要說不孤獨,伊甸園裏有恩愛,巴別塔下有合作,我們一起在女媧的肚皮上安營紮寨,我們一起在周口店的河岸上打漁殺家。孤獨不孤獨,不在於信息傳播的速度和數量,而在於人自己所選擇的感情方式。

孤獨在有些人看來是無比高貴的,易卜生的一句“最孤獨的人是最強有力的人”,坑害了多少中國好漢。孤獨仿佛就是不俗,仿佛就是有思想,仿佛就是缺少知音,仿佛就是遭受迫害,仿佛就是“倩何人,喚取紅巾翠袖,?英雄淚”。如果說這種對孤獨的崇拜在20世紀80年代是伴隨著對個體的尊重和對思想的敬仰的話,那麼到了20世紀90年代,它已經墮落成一種矯情的作秀。記得一部叫《柳河的故事》的電視劇中,一個老農民也無比深沉地呼喊道:“這人咋越活越孤獨哇!”於是,我們理所當然地受到了矯情的懲罰,出現了一首歌,名字叫《孤獨是可恥的》。

正如薩特說自由是在監獄裏也不能被剝奪的一樣,孤獨也是不能被製造和剝奪的。雷鳴般的掌聲和海洋般的鮮花中,你可能感到孤獨,而一個人被洪水圍困於旗杆頂上八個晝夜,你也可能毫不孤獨。楊子榮唱得好:“雖然是隻身把龍潭虎穴闖,千百萬階級弟兄猶如在身旁。”楊子榮是人民英雄,所以他以不孤獨為榮。我們大多數知識分子所追求的是成為個人英雄,所以我們常常以孤獨為榮。而那些真正的“千百萬階級弟兄”,卻渾不知孤獨為何物,他們舂米便舂米,撐船便撐船,上網便上網。信息時代的降臨,並不等於黃宗羲說的“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電腦裏長不出莊稼,網絡上也不能做愛,一切生命問題,最後還要靠肉體來解決。在網上尋覓孤獨的人,在網下也“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在生活中兩肋插刀的人,在BBS上也見義勇為。所謂信息時代,改變不了我們生活的本質。迷信技術革命的神話,才會使我們陷入預設的文化圈套。

十多年前,全世界都在鼓吹“第三次浪潮”,好似共產主義就要實現了一般。我當時寫下一首《將進酒》:“風吹萬樹暮雲低,人海孤行影自迷。寒夜無眠非不困,晴天欲雨有何奇。願聞金鼓飛黃鶴,豈愛玉籠鎖碧雞。溫酒一杯且稍候,鳳凰台上唱虹霓。”今天,麵對更加洶湧的種種“科技邪教”,我還是這個態度,孤獨是孤行的結果。如果你熱愛孤獨,那你就勇敢地孤行下去,不必擔心你的身影被黑暗吞噬。如果你不那麼熱愛它,那你就勇敢地飛出各種神話的象牙塔。正像北方評書裏常常用來賣關子的一句話:“拆破玉籠飛彩鳳,頓開金鎖走蛟龍。”

廢名(馮文炳)的作品,以其出了名的生澀怪誕,在現代文學園林中獨樹一幟。就連對他最為推崇的周作人,也認為廢名的文章是“第一名的難懂”。尤其是他的詩歌,讀來簡直如同小猴吃核桃,不知從哪裏剝皮。但是,任何文學作品都蘊含著作者獨特的思維邏輯,隻要找到了作者那個獨特的思維原點,順藤摸瓜,那麼,天下就隻有尚未解開之作,而無絕不可解之詩了。

廢名的詩作也是這樣,我們通讀他的作品,就會發現,他筆下最常出現的幾個意象是:海、鏡子、宇宙、樹、花、燈、魚等。這幾個意象在他的詩中並不是作為被直接描繪的對象,而是以固有的特定內涵而成為作者負載著固有思想感情的抒情工具,而且已組成了獨特的意象係統。這樣,就令人很自然地聯想到佛家思想與廢名的詩歌的關係。廢名對佛經作過許多研究,深受熏陶。文學史上大凡潛心過佛理的作家,都免不了流露出“晨鍾暮鼓”之氣。他對同受佛學影響的許地山的作品也很感興趣,頗予青睞。他在講解自己的幾首詩時,雖然是盡量用了通俗易懂的語言,但仍可看出佛理在他心靈深處的投影。另一麵,文人學佛,畢竟隻是借佛以悟文,真正的佛門弟子是不應該有以詩成名的俗心的,就連嚴滄浪還因此受到譏諷,卞之琳也發表過類似的見解。所以,以禪入詩並不是布道或者圖解,而是二者結合後之獨特的表達方式,否則詩佛就不是王維而是達摩了。

這樣,我們回過頭來再看廢名的作品,就能從思想內容上把握到其思維原點,再加上一些對詩歌藝術技巧的敏銳捕捉和體會,就可以透過煙霧,參見真佛了。

廢名作品的真味究竟何在,有人曾形容道,讀廢名的作品,猶如一個扶拐杖的老僧,迎著風,飄著袈裟,循著上山幽徑,直向白雲深處走去。這種說法到底確切與否,我想根據以上我對廢名詩歌的基本認識,試解一首來稍作檢驗。廢名的《十二月十九夜》這首詩,曆來被認為不知所雲,他本人也未嚐解釋過。下麵我就試著解上一解。先看原詩:

“十二月十九夜”。有人說,不知道這個日子有什麼紀念意義。其實,以日期作題目的詩並不一定非要有什麼意義,有時僅僅是標明寫詩或產生詩興的時間。這在我國的古典詩歌中比比皆是。往往還同時起到了小注的作用。尤其廢名說過:“我的詩是天然的,是偶然的”,他在講到自己的幾首詩時幾乎都說是在一種偶然的環境中突然萌發出詩情。如《理發店》一詩就產生於他在理發店刮臉之時,《街頭》一詩就產生於他在護國寺街頭看汽車之時。所以,可以說廢名的詩作是一種“頓悟”的產物,用他自己的話,叫做“是整個的不是零星的,不寫而還是詩的”,這也就是他覺得自己的詩有別於卞之琳、林庚、馮至等人精心製作的詩歌之處。這樣,我們再來看“十二月十九夜”這個題目,它不過是說明了該詩的寫作時間或描述時間是在一個冬天的夜裏而已(由前後詩作寫作順序推知應該是公曆)。

題目弄清了,下麵開頭兩行便是“深夜一枝燈\/若高山流水。”

“深夜”二字緊承題目,可作上述分析之旁證。“高山流水”是一個典故,就是俞伯牙演奏古琴,聲如“高山流水”,而被鍾子期聽出,二人遂成知音的故事。以後,“高山流水”便成為千古知音的一個喻象。這樣,前兩行所表達的就是作者在深夜裏對著一枝孤燈(而不是一盞),把燈認作是惟一的知音,實際上也就是獨對孤燈的一種寂寞的氣氛。

第三行“有身外之海”。“海”在佛家的理論體係中指人世滄桑,有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常常比喻人生的艱難。作者這句是說,燈下獨坐,思緒萬千,想起了“自我”之外的無限廣大、無限遼遠的茫茫人世,如大海一樣,苦浪起伏,變幻不定。一個“有”字,點明了這人世感慨是自然而然地襲來,使人不得安寧。詩句從節奏到遣詞散發出一種無處排遣的沉悶之感。實際上已然確定了全詩的基調是一個孤獨的主旋律。

第四句突然一轉,“星之空是鳥林”,好像電影鏡頭在蒼茫喧囂的海麵久久徘徊之後,忽而一搖,展現出一個清新明遠的星光燦爛的夜空。“鳥林”意即自由的所在。“星之空”明顯是與“身外之海”相對立的意象,那麼也就是“身內之海”,指自己的精神天地。結合上麵幾行和下兩行“是花,是魚,\/是天上的夢”,意思是茫茫人海使人苦惱、煩悶,而隻有在自己的內心深處,靈魂才能如鳥歸林一樣地自由翱翔。內心世界如花一樣純潔美麗(佛教中“花”的本義),像魚一般自在逍遙(也可解為暗示“愛情的自由”),然而這些不過是空中的夢幻而已,美麗但是虛無。第七行,“海是夜的鏡子”,表層意思是,大海能夠映照出夜的影像。實際上,“夜”字由於在頭兩行被納入了一個特定的思維邏輯,這裏就變成了“孤獨”的象征。這樣,這句就是說,在茫茫人海中,我看到了自己孤獨的影子,就像在一麵巨大的鏡子麵前,發現自己形影相吊一樣。另一解,視“夜”為一般詩中“黑暗”的象征,內心燦爛,人海黑暗,兩解同一。全詩共三大句,“身外之海”用第一個句號,此處用第二個,旋律很分明。這句緊承上句關於空虛幻想的感歎之後,再一次彈奏出孤獨的主旋律。

第八行,“思想是一個美人”,作者在反複咀嚼人海的苦水,孤獨的澀果之後,渴望尋找到一個安樂舒適的小島,那麼,隻有回到自己的心海中來,玩賞自己意識世界的精致之作。接下去幾行,“是家,\/是日,\/是月,\/是燈,”這是描述在自己的思想、精神天地之中,可以出現完美無瑕的美好事物,美人是一個抽象比喻,聯想由此輻射,像家庭那樣舒適,像太陽那樣溫暖,像滿月一樣團圓,像麵前這枝燈那樣是自己的知音。思緒飛騰一圈又回到眼前。這幾行對空幻的美滿境界的尋求,更加反襯出詩人在現實時空裏的孤獨。

最後三行,“是爐火,\/爐火是牆上的樹影\/是冬夜的聲音。”“爐火”是詩人在寒冷的冬夜裏取暖的用具,“是爐火”緊承上句,說思想還能像冬夜爐火一樣,在荒漠的人海中給詩人以光和熱。但是詩人馬上看到了跳躍的火苗,以及牆壁上伴隨著火苗忽閃不定的物體的影子,由此而想到,牆上的樹影歸根到底要決定於真實的樹的存在。“樹”本來並非佛教中的基本概念,但廢名作為“俗家弟子”可能用來指一種本體存在。佛家素有“身為菩提樹”之說。“牆上的樹影”意即一種虛幻的存在,因為這裏的“樹”一不能乘涼以平息孤獨,二不能使人修成正果,隻能燒成虛無的記憶。詩人這句的意思是,精神世界中自造的爐火雖然也能給人以慰藉,但畢竟隻是一種鏡花水月的幻影。連同下一句“是冬夜的聲音”,共同造成了一個“虛靜”的氛圍。佛家有句格言,叫做“無聲不寂,有色皆空”。這句詩可解為爐火在冬夜裏微弱的聲音,也可解為爐火如同冬夜裏微弱淒空的聲響一樣虛無縹緲。這樣,最後這三行詩就又回到孤獨的主旋律上,完成了一個“孤燈長想”的意境。

一個個無情的誤解,紛亂了幸福的腳步。當命運的死結終於用代價打開,一切都為時已晚。接婆婆來家安度晚年,結果卻背離我們的初衷。

結婚二年後,先生跟我商量把婆婆從鄉下接來安度晚年。先生很小時父親就過世了,他是婆婆唯一的寄托,婆婆一個人扶養他長大,供他讀完大學。“含辛茹苦”這四個字用在婆婆的身上,絕對不為過!我連連說好,馬上給婆婆收拾出一間南向帶陽台的房間,可以曬太陽,養花草什麼的。先生站在陽光充足的房間,一句話沒說,卻突然舉起我在房間裏轉圈,在我張牙舞爪地求饒時,先生說:“接咱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