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灰衣蒙麵人扯下蒙布,他便對兩位道士雙手一揖,道。
“鄙人姓劉,名元禮。”
“劉元禮……”老道士喃喃道,好像聽過這名字。他沉吟了一下,突然問道:“你怎麼會少林‘一禪指’的?”
劉元禮歎了歎氣,緩緩道:“因為,我本來就是少林寺的人。”
老道士為疑惑道:“難道,你就是少林寺裏那個叫‘循空’武僧的人?”
劉元禮謂然道:“道長所說這人正是鄙人。”接著,他自嘲道:“沒想到,鄙人的糗事連武當道長都知道。唉~真是慚愧……”
老道士心中知道這段關於他的陳年舊事不宜在此長論,便道:“劉兄,貧道也是聽別人說的,其實,貧道認為,道,仁也;人,遁性也。這就是天理之本。”
劉元禮道:“聽道長所言,道長必是仁義、心胸豁達之人,未請教……”
老道士道:“貧道高鶴道人,出自武當。”他指著另一位道:“這是貧道道友林真道人。”
然後,他身子一躬,謝道:“方才,若不是劉兄出手相救,貧道和林真道兄兩人就難逃今日一劫!劉兄的恩情,貧道無以回報,在此隻能以言徒表心中謝意!”
這話真是誠意懇懇。
劉元禮連忙回禮道:“道長不必如此多禮。劉某此次出手也不是偶然。”
高鶴道人知道這話有下文,便靜聽他把話道明。
劉元禮神情悲憤,怒聲道:“隻因,剛才那三人之中有一個與劉某有不共戴天之仇!”
高鶴道人道:“那人是誰?”
劉元禮道:“就是六扇門的統領姓徐,名勇長!”
高鶴道人驚訝問道:“六扇門?我們武當並未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怎麼會要殺貧道?”
劉元禮道:“這點我也不清楚,我也因跟蹤他才來到此,並恰巧遇到道長。”
高鶴道人沉吟道:“不知劉兄和六扇門有什麼仇恨?”
這一問,又點燃了劉元禮心中的仇恨之火。
他憤怒地道:“姓徐的!表麵是一個朝廷命官,其實,是一個不管百姓生死、居心叵測的偽君子!”
他接著將夫人、劉乾,還有劉貴的事都細細說了一遍。
此時,他已是怒火如焚,對著黑暗的天穹大聲吼道:“我劉元禮自問一生沒有做過半件違背天理的事!為何,我的家人不是失蹤、死於非命、就是成為朝廷重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撕心裂肺的聲音,可知,這失去親人的悲痛,牽掛親人的心切,對慘痛家變的不甘,真摧人淚下!
聽到一顆如此憤概的內心,兩位道士在一旁都黯然感傷,一時,默然無語。
不知過了多久。
林真道長殷誠地道:“劉兄!天道長存!自古邪不勝正!邪惡之徒必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您是一位義氣衝天的大俠!善有善報!相信,兩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高鶴道人也道:“林真道兄說的對!劉兄是如此俠義之人,貧道願交您這個朋友!往後,有什麼幫得到的地方,劉兄盡管開口,貧道必定赴湯蹈火!”
“劉兄!算上我!”林真道長熱誠地道。
劉元禮見武當兩位道長如此德厚仁義,感激不已。
他雙手一揖,道:“兩位道長對劉某的熱情我心領了!劉某隻是一介草民,兩位道長仙風道骨,是道上高人,劉某何德何能讓武當派的道長為私己之事煩心呢?何況,兩位道長比劉某年長,哪有前輩屈身事後輩之理?那豈不違背天道?”
劉元禮搬出道家的思想,知其內心婉拒之意已決,兩位武當道長一時無言以對。
接著,劉元禮正色道:“剛才發生的事,劉某認為這是一件涉及整個武林的大事。”
高鶴道人問道:“劉兄,此話怎講?”
劉元禮指著地上那個黑衣人道:“道長,您去看看那人。”
高鶴道人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啊!這不就是逍遙魔嗎?”
此話一出,坐在地上的林真道長睜大雙眼,驚訝道:“什麼?逍遙魔?!”
高鶴道人道:“林真道兄,千真萬確!”
一旁的劉元禮嘎聲問道:“道長!這人真的是逍遙魔?“
高鶴道人道:“是的,因為我曾經見過他一麵。”他看了看地上這人,道:“這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當時,這逍遙魔想做武林盟主,有一天,率領眾多紅刹組織的魔教徒,上武當挑釁,當時,還傷了我武當妙清掌門人。所幸的是,少林寺天罡大師及時趕到,用他自創的‘天罡神掌’將逍遙魔打敗,才讓武當避過了一劫。”
聽了這話,劉元禮道:“剛才,我也懷疑這人就是逍遙魔,因為,他手上發出的武器如霹靂雷火,當今武林,使用這種武器的,僅有逍遙魔一人!”
他看著躺在地上的逍遙魔,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武林大魔頭,原來,死了之後,也和一般人沒有什麼不同。
人,**裸地來到世上,也是**裸地離開。
接著,他心中沉吟道:“一個武林大魔頭怎麼會與徐勇長之流合汙呢?不對,這徐勇長也是為人辦事,因,剛才,他聽到另外一個黑衣蒙麵人用命令口吻詢問徐勇長武當道長的居處,……還有,那人身上那塊玉牌有一個“總”字!而徐勇長的隻有一個“壹”字!”當時,雖然,夜空很暗,但從上等優質的碧玉所發出的光,是足以看見這兩個字的。
看來,那身上有塊“總”字的碧玉的黑衣蒙麵人才是這件事的主謀!
他們為何要對武當道長下毒手?
想到這,他就問道:“兩位道長,你們是因何事來到這?”
高鶴道人道:“因這張地圖,”他掏出一塊布塊,遞了過來。
劉元禮拿來一看,這塊方布上畫有一座山,山上麵寫有“東靈山袁家寶藏”七個字,看到這字,他呀地一聲,驚訝道:“這上麵寫的‘東靈山袁家寶藏’難道是指袁龍輝袁大將軍家?”
高鶴道人道:“正是。”
劉元禮心中就納悶了,自言自語道:“和袁弟交往那麼長時間了,怎麼就從沒聽他說過關於袁家有什麼寶藏的事?……怪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道長!我知道為何袁家被滅門的原因了!”他嘎聲地道。
高鶴道人道:“袁家被滅門?”
劉元禮道:“是的,就是袁大將軍一家於今月十四日晚上發生的滅門慘案!十三條人命!無一幸免!”
高鶴道人道:“你的意思是說,這滅門慘案與袁家寶藏有關?”
劉元禮道:“正是這意思!”
高鶴道人道:“嗯,也許是這寶藏招來的飛來橫禍,這凶手作案動機肯定就是為了這寶藏。”
劉元禮看了看手上的藏寶圖,突然問道:“道長,你怎麼會有這張藏寶圖的?”
高鶴道人看他驚恐的臉色,笑道:“劉兄,你不會認為我是殺人凶手吧?”
劉元禮道:“劉某絕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奇怪,怎麼袁家藏寶圖會落在你手中?”
高鶴道人道:“這張藏寶圖不是我的。”
劉元禮道:“那是誰的?”
高鶴道人道:“是別人給的。”
劉元禮道:“誰?”
高鶴道人道:“那人是誰我也不知道。”
劉元禮道:“那是怎麼回事?”
高鶴道人道:“十一日那天深夜,有一蒙麵人用飛鏢射到武當的牌坊,守門道士當時並未看清,那蒙麵人就不見了,他便將這飛鏢上的藏寶圖交給妙清掌門人,掌門人看了之後,覺得,此事必有蹊蹺,就命弟子和林真道兄下山查明此事。”他望了望林真道人,才接著道:“我們兩人就因這事趕來泰白鎮,今日才到,因天色已黑,又經長途跋涉,故就在此住宿一晚,沒料到……”
聽了高鶴道人道長這番話之後,劉元禮驚愕道:“如此看來,這張藏寶圖是個餌,想殺你們才是真!”
高鶴道人道:“沒錯!”
劉元禮道:“怪不得我從未聽袁木袁老弟說過袁家有寶藏的事,原來,這是一個陰謀!”他沉吟著,道:“這主謀為什麼要使用這個餌向你們武當下手呢?他的目的是什麼?”
高鶴道人道:“劉兄,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他接著好奇地問道:“劉兄,剛才你說袁木是你兄弟,這……”
劉元禮歎了一聲,道:“劉某和袁木有過一段交情,隻因,我曾救過他一命,他便和我結拜為兄弟,我這袁弟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將唯一的一個女兒許配給次子劉乾。”
他神情黯然接著道:“可是,天不遂人意啊,……已訂好十五那天開辦喜宴,誰知,十四日那天晚上袁弟一家……”說到此,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高鶴道人道:“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方才劉兄出手相救,原來劉兄是嫉惡如仇、俠義勇為之士!”他沉吟了一下,道:“劉兄,貧僧認為這六扇門的徐勇長是一個極度凶險之徒,他已勾搭逍遙魔這大魔頭一起害人,還有,那主謀,貧僧認為,咱們一定要盡快將他們殘害武林的陰謀公諸於世!盡快將他們鏟除,以免更多的人受害!”
這話一落,劉元禮從黯然傷神中一下覺醒了過來,他恨恨道:“道長所言極是!咱們一定盡快將這幫殘害武林的劊子手鏟除!絕不能再讓更多的人受傷害了!”
“對!這是件關係整個武林安危大事!大家都要伸出手來維護江湖的正義!”這番正氣凜凜的話是一旁林真道人說的。
他此時因傷勢得到及時解救,故,已無大礙。
見他能說出如此激壯之語,高鶴道人就樂了,驚喜道:“林真道兄!你的傷……”
此時,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笑笑道:“師兄!您看,怎樣?”
高鶴道人驚歎道:“‘百蟲解毒散’真是妙藥!”
劉元禮道:“當然啦!‘百蟲解毒散’毒性劇烈,是解劇毒的好能手,以毒攻毒!此藥是采用一百種劇毒昆蟲製成,分別用蜈蚣、蟾蜍、蠍子、紅蜘蛛、鈑鏟頭、蠑螈、胡蜂、斑蟊……”
林真道人截口道:“劉兄,你不會真的將一百種昆蟲都講出來吧?”
劉元禮堅定道:“這‘百蟲解毒散’的確是將一百種劇毒昆蟲研製成粉而合成,不然,又怎麼稱之為‘百蟲解毒散’?這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林真道人隻好低聲道:“那若真把一百種昆蟲名字都講出來,這天都亮了……”他指了指黑暗的夜空。
劉元禮笑道:“道長說的也是,但,在研製這解藥過程,光是搜集這一百種昆蟲最快也得要十個月的時間。”
林真道人一聽,才知他剛才堅持之意,原來,這“百蟲解毒散”是如此珍貴罕有的東西,他立即叩謝道:“能遇到劉兄,真是貧僧的幸運!”
劉元禮手一擺,道:“道長,不必多禮!咱們還有要緊事要辦!”
高鶴道人接口道:“你說的可是追查策劃袁家藏寶圖元凶之事?”